苏昭望着斑驳的朱漆大门,突然皱起眉头:"阿砚,门环上的灰...好像被擦过。"
裴砚的手顿在门环上。
他嗅了嗅空气——除了腐叶味,还有股极淡的沉香味,像...问魂宗的镇魂香。
"进去再说。"他推开半扇门,陈年积灰扑簌簌落下来。
院子里的杂草足有半人高,月光透过血幕照下来,把乱草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无数只伸长的手。
(结尾伏笔:草叶间,一片金红的银杏叶正静静躺着,叶脉里流转的光,和苏昭袖中玉牌的光一模一样。
)
裴砚推开半扇朱漆门时,门轴发出的吱呀声比他预想中更哑。
陈灰扑落的瞬间,他瞥见苏昭抬手掩住口鼻,睫毛在血幕下的月光里颤了颤——这丫头从前最厌灰尘,此刻却连半句抱怨都没有,只抿着唇往他身后缩了缩。
"这里该是安全的。"他扯了扯衣袖,将她往院中央的石桌引。
石桌上的青苔薄得像层绿纱,显然近日有人动过。
裴砚的指腹碾过石面,触感比记忆中凉了几分——苏昭的拾荒队藏盐时,他曾跟着来修过漏雨的偏房,那时石桌还覆着半层晒得发硬的盐渍。
苏昭却没坐。
她蹲在杂草丛边,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金红的银杏叶。
叶片上的光纹随着她的动作流转,像活物般往她掌心爬。"阿砚,"她的声音发涩,"这叶子...和玉牌里的纹路一模一样。"
裴砚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想起昨夜在苏府密室,苏老爷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的话:"昭昭的血脉,与蚀日同源。"而问魂宗残卷里,"蚀日"二字总与"金叶"并现——那是能引动天地异变的凶物,也是镇压妖邪的灵媒。
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时,他正弯腰要捡那片叶子。
"昭昭!"他低喝一声,反手将她拽进西侧小屋。
木门的合页锈得厉害,他用肩膀撞了两下才勉强合上,缝隙里漏进的月光在她脸上割出一道白痕。"躲在梁上,"他指了指屋角堆着的破木箱,"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出声。"
苏昭的指甲掐进他手背:"你呢?"
"我引他们走。"裴砚扯出个笑,指尖蹭过她耳后——那里有颗淡红的痣,和十年前血契时一样小,"你忘了?
我最会装瘸骗狗。"
苏昭咬着唇点头,踩着他的手掌爬上房梁。
碎木屑簌簌落下来,落在他发间,像极了那年她偷爬杏树摔下来时,沾在他肩头的花瓣。
院外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裴砚摸出腰间的机关匣,淬毒银针在指腹转了半圈——任瑶的人来得太快,显然不是巧合。
他想起方才石桌上的青苔,想起那缕若有若无的沉香味,喉间的腥甜突然涌上来。
"裴公子好雅兴。"任瑶的声音像根浸了毒的针,从门缝里钻进来,"躲在苏小姐的秘密基地里谈情?
方公子说你们会来,我还当他说笑呢。"
裴砚握紧木棍退到石桌后。
月光里,任瑶的青铜药铃晃出细碎的光,六个黑衣人从她身后鱼贯而入,腰间佩刀的刀鞘擦过青石板,发出刺啦刺啦的响。
为首的黑衣人抬手摸向刀柄,刀身刚出鞘三寸,裴砚便闻见了铁锈味——是淬过尸毒的妖刀。
"任瑶。"他开口时,声音比预想中更冷,"方砚舟给了你什么好处?
让你连荒城百姓的命都不顾?"
任瑶笑了,药铃在她腰间叮当作响。
她伸手摘下一片杂草叶,指尖在叶面上划出血珠:"裴公子到现在还不明白?
方公子要的,是让这蚀日之劫...来得更彻底些。"她的目光扫过石桌上的银杏叶,又落在裴砚腰间的机关匣上,"不过你放心,等我拿到玉牌和镇灵碑残片,会让苏小姐走得很体面。"
裴砚的瞳孔缩成细线。
他终于明白石桌上的青苔为何变薄——任瑶的人早就在这里守着,等他们自投罗网。
而那片银杏叶,根本就是方砚舟设下的饵,引他暴露对"蚀日"的了解。
"昭昭,"他在心底默念,"千万别出声。"
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挥刀冲来,刀风裹着腐臭味扑到面前。
裴砚侧身避开,木棍砸在对方手腕上,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
黑衣人闷哼着后退,刀"当啷"掉在地上,刀刃上的尸毒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任瑶的指尖抚过腰间药铃,铃声陡然变尖。
剩下的五个黑衣人同时抽刀,刀鞘碰撞的声音像暴雨打在瓦上。
裴砚退到院角的老槐树下,树根凸起的石块硌着他的脚踝——这里他曾和苏昭埋下过一坛桂花酿,坛口封着她画的小蝴蝶。
"裴砚,"任瑶的声音甜得发腻,"你以为苏小姐能藏多久?
这破屋子的梁上有老鼠洞,我隔着门都听见她的心跳声。"
裴砚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想起苏昭爬梁时,房梁发出的吱呀声——任瑶的人可能早就布了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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