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裹挟着砂砾,擦过上官乃大腰间的青铜虎符。他站在陀螺城了望台上,看着官道尽头缓缓驶来的黑石商队,玄铁车辕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五年了,这车队旌旗上的暗纹倒是越发精致。"他屈指弹了弹手中卷宗,沾着朱砂的笔尖在"七月廿三,城南枯井现童尸"字样上画了个圈。自从四年任此地父母官,每月逢七必发命案的规律,像极了当年阴阳山鸡操控血髓丝的手法。
城楼下突然传来铜铃清响。十二盏琉璃宫灯自车队中央的鎏金马车升起,沐晴掀开车帘时,发间金步摇震碎了三只试图靠近的食尸鹫。她指尖夹着黑曜石令牌,对着虚空轻点:"戌时三刻,西南巽位。"
地面应声裂开蛛网状纹路,七十二名黑袍护卫从地脉裂缝中跃出。他们手中提着的不是刀剑,而是刻满符咒的青铜算盘,拨动时发出的脆响竟逼得阴气退散三丈。
"上官大人倒是清闲。"沐晴将一卷羊皮掷上城楼,"看看这个,你追查的童尸案与黑石三日前截获的阴傀丝有关。"
羊皮在夜风中展开的刹那,上官乃大瞳孔骤缩。那些蜿蜒的血线分明是改良过的血髓丝,末端还缀着米粒大小的白莲——正是五年前阴阳山鸡被诛天剑影击碎本体时,散落的残瓣!
城西突然传来钟鸣。上官乃大袖中星盘自动飞旋,二十八宿中的鬼金羊与星日马同时亮起。他翻身跃下城楼时,腰间玉佩映出白云观方向冲天的剑气,青白交杂的虹光里竟混着一缕胭脂色邪气。
"来得正好。"沐晴轻笑,腕间黑玉镯化作九节鞭缠住上官乃大的腰,"乘我的地脉梭,可比你那御风术快得多。"
白玉梭破开土层时,上官乃大看见沐晴脖颈后隐约浮现的凤凰翎纹。当年那个在归墟海踏浪的女婴,如今已能操控地脉龙气,只是这能力......他忽然想起双菱昨夜用银索传来的讯息:白云观参赛名册有异,第三十六名弟子生辰八字与巫祖井封印完全相克。
比武台是用漠北运来的青铜剑冢残片铸造的。当上官乃大破土而出时,正看见个使双刀的青年道童被震飞到场外。获胜者戴着青玉面具,手中软剑竟是由七根血髓丝绞成,剑穗上白莲含苞待放。
"承让。"面具人嗓音沙哑,剑尖却指向端坐高台的白云观主,"久闻观主的《太虚引》已臻化境,不知可敢接晚辈的'落英七式'?"
观战席一片哗然。按规矩,挑战观主需连赢九场,而此人不过胜了区区三场。上官乃大却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失——五年前被沐晴用黑石令斩断的阴阳山鸡化身,正是这般特征。
"且慢。"双菱的声音自云端传来。银索缠住面具人手腕的刹那,凤凰真火顺着血髓丝逆流而上,将面具烧成灰烬。露出的面容让沐晴倒吸冷气——竟与五年前军械库守将王焕之一般无二!
场中突变陡生。三十六尊青铜鼎同时倾覆,鼎中涌出的不是香灰,而是粘稠的血髓浆。参赛弟子们的佩剑自动出鞘,剑柄处的兵部印记在血光中化作狰狞鬼面。上官乃大袖中星盘炸裂,碎玉拼成的卦象直指地底:"乾坤倒转,是当年漠北剑冢的阵眼!"
沐晴的黑玉镯发出尖啸。她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眉心翎纹上,归墟海虚影自背后浮现,浪涛中升起三百六十朵白莲。每一朵莲花都射出金线,精准缠住即将魔化的佩剑。
"你以为这五年我在黑石只是做生意?"她朝上官乃大挑眉,指尖金线忽化作双菱惯用的银索形制,"当年你能借诛天剑吸纳莲网,今日我便用沐家血脉反向净化!"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七十二道剑光破土而出,却在触及白莲的瞬间软化如绸。阴阳山鸡的怪笑从地脉深处传来:"好个沐掌柜,竟把涅盘阵刻在商队镖旗上......可惜这具身体不过是祭品!"
王焕之的躯体突然爆开,血雾中飞出三千根白莲蕊。双菱的银索追到半空却扑了个空,莲蕊早已没入在场三十六名弟子的天灵盖。最令人心悸的是,这些弟子眼中都映出上官乃大的面容——正是五年前剑冢前跪拜石像的模样!
"乾坤借法,剑冢为引!"上官乃大并指划破掌心,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血符。当年没入女婴额间的鎏金沙砾自沐晴眉心飞出,在比武台上空拼成完整的《渡厄经》。那些被附身的弟子突然抱头惨叫,七窍中钻出的却不是莲蕊,而是带着冰碴的凤凰真火。
双菱踏着银索从天而降,手中捏着块正在融化的玄冰:"想不到吧?自从发现你在极北之地藏身,我就让沐晴在所有商路埋下千年玄冰魄。"
冰火相撞的爆鸣声中,三百六十朵白莲同时绽放。沐晴的黑玉镯化作浑天仪悬在半空,星光勾勒出漠北地脉图——七十二座剑冢正在移位。
白云观的晨钟撞碎薄雾时,七十二盏青铜莲灯沿着比武台次第亮起。上官乃大摩挲着袖中龟裂的星盘残片,看那些刚入门的弟子捧着桃木剑跃跃欲试。五年光阴仿佛在青石砖上凝成露珠——当年在此处逼退阴阳山鸡时炸裂的地缝,如今已被浇铸成北斗七星状的铜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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