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浓重土腥味和腐朽气息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意识如同沉在浑浊的泥沼深处,每一次挣扎上浮,都被剧痛和虚弱狠狠拖拽回去。林陌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许久,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粗糙的岩石穹顶,缝隙里顽强地生长着几簇散发着微光的苔藓,提供着唯一的光源。身下是厚厚一层干燥的、带着清香的枯草。空气里除了土腥,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草药燃烧后的苦涩气息。
他尝试移动,全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防御层彻底损毁的液态金属内衬如同冰冷的铁壳紧贴着皮肤,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带来钻心的刺痛。左臂和肋骨的剧痛尤为清晰,提醒着他坠崖的惨烈代价。喉咙干渴欲裂,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刀割。
“别动。”一个清冷、带着些许沙哑,却异常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林陌艰难地侧过头。昏暗中,南宫月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塑,盘膝坐在不远处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她换上了一身朴素的、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宽大的袖口和裤腿掩去了身体的曲线,却掩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及腰的银发被一根新的、略显粗糙的红绳松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苍白的颊边。她的脸色依旧缺乏血色,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和沉静,如同寒潭深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静静地看着林陌。
“你昏迷了两天。”南宫月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肋骨断了三根,左臂尺骨骨裂,内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她顿了顿,补充道,“防御层彻底毁了。”
林陌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牵动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
一只粗糙的陶碗递到他唇边,里面盛着温热的、带着浓重草药味的液体。“喝了。”南宫月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陌就着她的手,艰难地啜饮了几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诡异的清凉感,似乎稍稍缓解了肺部的灼痛。
“这里是昆仑山脚,一个废弃的古代戍边军屯地窖。”南宫月收回陶碗,“村民发现了你,把你拖了回来。他们很淳朴,但也…很警惕。外面现在风声很紧,龙傲天的人像疯狗一样在搜山。”
林陌沉默着,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一丝力气,以及胸口那柄断剑紧贴皮肤带来的、微弱却持续的温热感。是它,在坠崖时爆发的守护意志和最后的生命能量,救了他一命。
“葬剑谷…”林陌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毁了,但没完全消失。”南宫月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带着刻骨的寒意,“龙傲天那一击,撕裂了半个山谷。剑冢核心区域被埋在了数百万吨的碎石和冰川之下。但…核心碎片的气息还在。”她下意识地抚摸着放在膝上的那柄断剑,“我能感觉到,它在下面,很微弱,但很清晰。龙傲天也在找它,他的人像梳子一样在搜刮每一寸能落脚的地方。”
希望还在,但危机更甚。时间紧迫。
接下来的两天,林陌如同困兽,在地窖的昏暗中与剧痛和焦灼搏斗。南宫月则成了他与外界唯一的联系。她每日会出去一趟,有时带回食物和清水,有时带回一些止血消炎的草药,更多时候,带回的是外面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消息。
“搜山的队伍增加了,装备了生命探测仪和热能成像。”
“山口被完全封锁了,盘查极其严格。”
“有传言…说山里掉下来一个‘怪物’,穿着古怪的铁壳子,身上带着邪门的兵器(指断剑)…龙傲天悬赏黄金万两抓人。”
……
每一次带回的消息,都让地窖里的空气更加凝重。林陌知道,躲在这里只是慢性死亡。他必须出去,必须找到葬剑谷核心碎片,必须恢复力量!
第三天清晨,南宫月带回的消息有些不同。
“……村口小学的黑板报,昨天被人重新画了。”她一边熟练地捣碎草药,一边看似随意地说道,“画得…很怪。不是娃娃们平时的画风。线条很硬,颜色也怪,用了很多深蓝和墨绿,画了些…扭曲的藤蔓和看不懂的符号。”
林陌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黑板报?深蓝墨绿的藤蔓?扭曲的符号?
“位置?”林陌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就在村小学操场东墙,正对着村口那条路。”南宫月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看向林陌,“很显眼,谁都能看到。”
林陌脑中瞬间闪过周扬试卷上那滴着血的暗河图腾,闪过长河制药实验室里那些流淌着诡异液体的生物管道!龙傲天的人,在利用最不起眼的、最容易被忽视的日常载体传递信息!黑板报…就是新的“试卷”!
“带我去看。”林陌挣扎着想要坐起,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你动不了。”南宫月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沉稳,“告诉我,你想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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