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火的光在韩真的密码本上跳动，他推了推眼镜，钢笔尖突然顿在某行数字上。"周觉，你看这个。"他指尖压着一串淡蓝色的积分流水，"三阶执律者陈野，上个月有三笔各五百积分的进账，但任务栏里没有对应副本记录。"
周觉凑过去时，后颈的凉意又涌上来。
他记得在元界规则里，积分必须通过完成副本任务或交易获得，空转记录就像魔术师变没的硬币——看似凭空出现，实则藏着机关。
"不止一个。"秦牧的键盘声突然急了些，屏幕上跳出二十七个高亮标记，"我交叉比对了近三年所有高阶者的账户，有百分之四十一的异常流水。"他抬头时，眼镜片上的蓝光映得瞳孔发亮，"这些积分像是被人从某个看不见的账户里转出来的。"
林浅把古籍合上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众人神经上。"就像现实里的失踪者名单。"她指着电子文档里重叠的日期，"元界需要新鲜血液，而高阶者需要额外积分——或许有人在中间做了笔买卖。"
周觉摸出怀表，金属卡片的热度隔着表壳烫得指尖发颤。
师傅教过他，魔术最精妙的误导往往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现在他盯着屏幕上的空转记录，突然想起卡洛斯在黑市拍卖会上看账本时的眼神——那不是贪婪，是审视自己的作品。
"我需要卡洛斯主动来找我。"他声音很低，却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苏晴的茶杯停在嘴边，沈舟调试机械臂的动作顿住，连篝火的噼啪声都弱了些。
"但我们现在没有筹码。"韩真皱眉，钢笔在密码本上敲出轻响。
周觉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镜面硬币。
营地的火光映在硬币表面，拉出细长的光斑，像道随时会断裂的银线。"这个。"他转动硬币，光斑在众人脸上晃过，"三天前在镜面迷宫副本，我用它干扰过系统对空间的定位。"
苏晴的瞳孔微微收缩——作为心理学研究生，她太熟悉这种"不经意"的展示里藏着多少刻意。
果然，角落的阴影里有细微的衣物摩擦声。
周觉眼角余光扫到，那个总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低头摆弄通讯器——卡洛斯的眼线，他们早注意到他了。
"我会在公开频道发消息。"周觉把硬币收进掌心，温度透过皮肤渗进血管，"说愿意和黑界合作，但需要验证诚意。"他看向林浅，她立刻点头，开始调试通讯器；又看向秦牧，后者已经在准备伪造的信号干扰记录。
深夜的元界通讯频道像片暗涌的海。
周觉的消息刚发出去半小时，终端就震动起来。
卡洛斯的全息投影出现在营地上空，他穿的墨绿西装比上次更笔挺，连领针上的宝石都闪着冷光。"周先生果然识时务。"他的笑里带着猫玩老鼠的闲适，"明天正午，数据坟场。
单独见面。"
"我需要带两个助手。"周觉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终端边缘——这是和秦牧约定的暗号。
果然，全息投影里的卡洛斯瞳孔缩了缩，很快又恢复成从容的笑："可以，但他们最好别带太复杂的设备。"
数据坟场的风带着铁锈味。
周觉踩过满地的电子碎片，脚边的废芯片闪着幽蓝的光，像无数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秦牧背着个黑色背包，里面装着自制的数据嗅探器；韩真的密码本藏在袖口里，封皮已经被他摸得发旧。
卡洛斯站在废弃的主服务器前，身后投下巨大的阴影。"意识残留的能力模型。"他伸出手，指尖的戒指在幽光里泛着冷意，"给我，我给你想要的积分图谱。"
周觉也伸出手。
两双手即将相握的瞬间，他的拇指轻轻顶了顶掌心的硬币——这是师傅教的"滑牌术"，硬币顺着指缝滑进卡洛斯的西装内袋，动作快得连秦牧的眼镜都没捕捉到。
"成交。"周觉的声音平稳得像精密的齿轮。
下一秒，硬币表面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银光。
那光是镜面反射的，却精准地避开了周觉三人的眼睛。
卡洛斯惊呼着捂住脸，他的保镖刚要冲过来，韩真已经扑向他腰间的终端，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
"搞定！"韩真的低喝混着卡洛斯的咒骂。
周觉拽着两人往传送门跑，背后传来服务器启动的嗡鸣——但已经晚了，他们的身影已经融进传送门的蓝光里。
回到营地时，营火还没熄灭。
韩真的手指在终端上飞舞，解密程序的进度条一格格爬升。
周觉摸出另一枚硬币，在指尖转了个圈——刚才滑进卡洛斯口袋的，不过是普通的镜面硬币，真正的"干扰器"早就随着嗅探器留在了数据坟场。
"解密完成。"韩真的声音突然变了调。
众人围过去时，屏幕上的文字像冰锥扎进眼睛。
最上面是完整的积分流动图谱，无数条金线从"失踪者"流向"空转账户"，再分向各个高阶执律者。
而最下面，是份名单。
周觉的呼吸顿住了。
他看见自己认识的名字——上个月在时间囚笼副本为救他而死的阿杰，三个月前被异化NPC撕碎的小夏，甚至还有...他摸出怀表里的剪报，照片上的张建国名字也在其中。
他们的名字后面，积分仍在持续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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