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幽光随着石墙升起又暗了几分，周觉指尖摩挲着口袋里那枚魔术硬币——是老魔术师用了二十年的道具，边缘被磨出细密的包浆。
石墙上"命运为你铺好的路"几个字在视网膜上灼出残影，他忽然想起千面张教他变"三选其一"戏法时的场景：老魔术师总在观众盯着三个杯子时，用小拇指勾住桌布轻轻一扯，第四个杯子就从褶皱里滚出来。
"误导、隐藏、反转。"周觉喉咙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叹息。
这句话在记忆里炸响时，沈舟正弯腰检查左边分岔口残留的铁钩，林浅蹲在中间用树枝拨弄那截消失的毒蛇留下的鳞片，白芷则背靠着墙闭眼，银饰在掌心压出红痕——她刚才被拖入黑暗时，分明听见有婴儿的哭声。
"我们不需要找正确的路。"周觉突然开口，众人同时抬头。
他的眼睛亮得反常，像有团火在瞳孔深处烧，"老魔术师说过，真正的误导不是给观众三个选项，而是让他们以为只有三个选项。
现在该我们当魔术师了——制造足够多的错误选项，让系统自己暴露逻辑。"
沈舟推了推眼镜，机械工程师特有的严谨在眼底流转："具体怎么做？"
"撞墙。"周觉指向右侧的石墙，"反复开门，故意踩地板裂缝，甚至......"他顿了顿，看向白芷，"假装自杀。"
林浅的手指绞住袖口，历史系研究生的直觉让她脊梁发寒："系统会真的杀了我们吗？"
"刚才三个分岔口的死亡被撤销了。"周觉掏出随身的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之前的观察记录，"瑟琳说规则由因果决定，但系统需要的是'因果链完成'的确认。
就像魔术里的'观众确认'——当我们主动选择'死亡'，系统就认为这条因果链闭合，反而不会推进结果。"
白芷突然睁开眼，银饰在她手心里沁出薄汗："我刚才预感到......如果我们重复做同一件事，会有红线缠上脚踝。
但如果做不同的事......"她的声音发颤，"红线会断。"
"那就做不同的事。"周觉把本子塞给林浅，"浅姐负责记录每次尝试的时间、动作和系统反馈；沈工用你的机械表计时，精确到秒；小芷，你觉得有预感时立刻喊停。"
第一波尝试开始得很混乱。
沈舟后退两步，肩膀撞向石墙——"咚"的闷响里，墙面浮现出蛛网裂纹，却在三秒后恢复如初。
林浅扑向刚才消失的分岔口位置，指甲抠进墙面，原本光滑的石壁竟像水面般荡开涟漪，露出后面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但下一秒又闭合了。
白芷咬了咬牙，捡起沈舟撞落的碎石片抵住自己手腕，系统提示音刚在耳边响起"检测到自毁行为"，那碎石片就突然化作齑粉。
周觉的笔尖在本子上飞窜，线条越来越密："撞墙触发结构修复，开门触发隐藏通道闪现，自杀触发道具失效......"他突然停笔，盯着本子上交叉的线条，"这些反应像不像......"
"像程序的条件判断。"沈舟接口，他的机械表秒针转得飞快，"每次动作都是输入指令，系统根据指令执行预设代码。
刚才撞墙的力度是87牛顿，墙面修复时间2.8秒；小浅推门的角度是45度，通道显现时长0.7秒......"
"所以因果律是假的。"林浅突然笑了，她翻着本子的手在抖，"系统根本不是在编织命运，是在根据我们的行为生成模拟模型！
就像用大量数据训练AI，它需要足够多的'错误案例'来完善规则。"
走廊尽头突然刮起一阵冷风，将周觉的本子掀得哗啦作响。
瑟琳的身影从风里凝出，灰蓝色裙子上的暗纹像活了般游动，她的指尖泛着冷白，显然强压着怒气："你们这些蝼蚁，以为能看透因果织机？"
"至少看透了你的织机是用线团乱缠的。"周觉没抬头，继续在本子上画圈，"刚才我们试了十七种动作，系统反馈了十三类反应，其中有四种是重复的。"
"那我就给你们真正的选择。"瑟琳抬手，走廊两侧同时弹出两扇青铜门，左边刻着火焰，右边刻着冰雪，"选A或B，另一条路将永远封闭。"她的声音甜得发腻，"现在，选吧。"
周觉抬头，看见瑟琳眼底跳动的兴奋——她在等他们陷入非此即彼的困境。
他突然冲沈舟和林浅使眼色："沈工去左边，浅姐去右边。"
"周觉！"林浅急得想拽他袖子，却被他轻轻推开。
"系统需要'选择'的确认，不是'唯一'的确认。"周觉压低声音，"如果两个人同时选，它的'封闭'指令就会冲突。"
沈舟已经把手按在左边门环上，青铜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里面涌出的热浪裹着硫磺味；林浅的手刚碰到右边门，冰雪的寒气就冻得她指尖发红。
两扇门同时开启的瞬间，瑟琳的瞳孔骤缩——本该消失的另一扇门非但没闭合，反而在墙上投下双重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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