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之厅的穹顶在轰鸣声中彻底坍塌时，周觉被林棠拽着踉跄后退。
蓝色数据流裹着细碎的石屑劈头盖脸砸下来，他本能地护住太阳穴——那是老魔术师教他的保命动作，哪怕在现实里，碎玻璃飞溅时也要护住最脆弱的部位。
"周觉！"沈铎的刀鞘重重磕在他肩头，特种兵的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闭眼！"
黑暗只持续了三秒。
再睁眼时，周觉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白墙灰地的封闭房间里。
林棠的手指还攥着他袖口，指节泛白；沈铎单膝跪地，刀尖斜指地面，刀面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那个穿灰色连帽卫衣的男人已不见踪影，只余下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薄荷味。
"欢迎来到系统临时维护区。"
莱恩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
周觉抬头，看见银袍男人倚着墙角，绷带下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幽蓝，左脸的数据裂痕里渗出淡紫色液体，"你比我想象中更难缠，周觉。"
林棠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撞在墙上。
她盯着莱恩渗液的伤口，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攥紧了自己的袖口——那里沾着刚才接住的数据流，此刻正泛着和她布偶猫挂件一样的暖黄色。
沈铎的刀"当啷"落地。
周觉注意到他盯着刀面的目光发直，那上面的石榴树倒影正在逐渐淡去，"老沈家的石榴树..."特种兵哑着嗓子低语，"我娘说今年结得特别好。"
莱恩抬手，淡紫色液体在指尖凝成半透明的文件。
他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淡蓝脚印，"管理者看过你的通关记录。"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像社区里劝你办会员卡的热心邻居，"7次副本，0次主动杀人，用心理暗示破解'记忆剧场'，在'时间囚笼'里靠钟表误差反制NPC——这样的头脑，不该浪费在挣扎求生上。"
文件展开，露出烫金的"执律者邀请函"字样。
周觉的视线扫过"协助维护多元秩序"的条款，喉间泛起老魔术师泡的苦荞茶味——每次他识破师父的机关，老头就会煮这茶，说"甜头底下藏着秤砣"。
"成为执律者，你可以查看系统核心日志。"莱恩将请柬递到周觉面前，指尖的淡紫液体在请柬边缘晕开细小的电花，"当然，还有...让那些消失的魔术道具回来。"
周觉的瞳孔微缩。
他想起三天前现实里不翼而飞的梅花牌，那是师父用了二十年的道具，牌背的梅花纹路是亲手刻的。
此刻他的指尖刚触到请柬边缘，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细微却持续的电流顺着神经爬上来，和去年在"镜面迷宫"里触碰到数据墙的感觉一模一样。
"谢谢。"他面无表情地接过请柬，指腹在边缘轻轻一蹭，将那丝电流揉进掌心。
林棠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余光瞥见她攥着袖口的手在发抖；沈铎弯腰捡刀，刀柄在掌心转了半圈，刀尖隐晦地指向莱恩的腰腹。
周觉垂眸盯着请柬，指节微微弯曲——这是变硬币魔术前的准备动作。
老魔术师说过，最有效的误导不是藏起牌，而是让观众以为你要变鸽子。
他的拇指在请柬背面压出折痕，食指和中指夹住边缘，手腕轻轻一抖——
纸鹤扑棱着翅膀飞向天花板。
金色的羽毛在半空中碎裂成数据光点，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莱恩的瞳孔瞬间收缩成细线，他身后的白墙突然浮现出无数滚动的代码条，"你动了手脚！"
"是它自己动的。"周觉后退半步，让过炸散的光点。
林棠被光点擦过手背，惊得缩了下肩膀；沈铎的刀尖随着光点移动，始终保持着防御姿态。
纸鹤碎片撞在天花板上，引发连锁反应般的系统警报声，"电子请柬需要实时连接系统，对吧？
我只是帮它提前'生效'。"
莱恩的银袍突然无风自动，绷带下的数据流开始扭曲。
他抬起右手，周觉注意到那只手的骨节比左手大了一圈——像是强行拼接的数据肢体。"系统能读取你的每一个念头。"莱恩的声音里带着电流杂音，"你想什么，它都知道。"
周觉笑了。
他想起在"坍塌剧院"里，那个塞给他半枚硬币的灰衣男人说过："系统只信数据，不信人心。"他缓缓抬起左手，五指张开的角度和莱恩的右手分毫不差；手腕倾斜的弧度，甚至小拇指的弯曲程度，都像照镜子般精准。
警报声骤然拔高。
周觉看见莱恩身后的代码条突然重叠成两个相同的"主导者"标识，红色警告字在两人之间闪烁："权限冲突，判定异常"。
林棠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沈铎的刀发出轻鸣，刀面映出他紧绷的嘴角。
"你竟敢用魔术干扰逻辑判断！"莱恩的银袍裂开更多缝隙，数据伤痕里渗出的液体滴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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