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走出医院,冬日的阳光苍白无力。寒风刮着她的脸颊,却无法比拟心中的凛冽。
她捏了捏鼻梁,眼睛有些发涩。连续守夜的疲惫此刻才真正袭来,但她不敢松懈。
秦默还在病床上昏迷,各种仪器线缆缠绕在他苍白的躯体上,像是某种束缚。机器发出的规律滴答声成了她噩梦的背景音。
云渺攥紧衣袖,指甲隐隐陷入掌心。她无法只是守在病房等待,录音中的疑点越来越多,她需要专业的帮助。
名片在她口袋里已揉皱了边角,那是上周一位陌生客户「不小心」落在她办公桌上的。上面烫金的字体写着「日升律所」,背面手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她取出名片时,无意间碰到了父亲留给她的那把老式怀表。表面已经有些磨损,但仍能准确地走着时间。这是她父亲执业二十年时同事送的礼物,现在成了她的护身符。
云渺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这个她本不该记住的号码。两声铃响后,电话接通。
「日升律所,周意。」电话那头的声音清冷专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熟悉。
「是我,云渺。」她停顿一下,「那个忙,可以帮吗?」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云渺能听见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随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你终于决定找我了。一小时后,旧地方见。」
挂断电话,云渺凝视着医院的方向,轻声自语:「等我,秦默。」
她拉紧大衣,腕上的医院通行腕带在风中微微晃动。那细窄的腕带上印有秦默的病房号和紧急联系方式,是她与秦默唯一的联结。
云渺转身走向停车场,脚下的积雪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她没注意到,医院二楼的窗口,有人正用相机记录着她的一举一动。
...
咖啡馆位于法学院旧址附近,装修多年未变。木质桌椅上的刻痕依旧清晰,窗边那台老式咖啡机仍在运作,发出令人怀念的沉闷声响。
这是他们学生时代常来的地方,曾在这里争论无数法理案例,也曾在这里立下各自的职业誓言。
云渺站在街对面,观察着咖啡馆的环境。灰蒙蒙的天空下,行人匆匆,街角的流浪猫懒洋洋地舔着爪子。她注意到一辆黑色公务车缓缓驶过,却没有停下。
那车牌号的末尾数字让她心头一紧——与当年陈岩案的案号后四位相同。偶然还是刻意?她不敢确定。
确认安全后,她才推门走进去。门铃清脆地响了一声,几位顾客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各自低头继续手中的事。
角落里已坐着一位穿着深灰色量身定制西装的女性,手边摆着两杯咖啡。
「七年没见,你还是点同样的拿铁。」云渺在她对面坐下,放松而警惕地将包放在膝上。
周意取下金丝边眼镜,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她比学生时代更加干练,鬓角的一丝白发反而增添了几分威严。手腕上的表是大学毕业时整个模拟法庭团队的共同礼物,只是现在只有她一人还戴着。
「而你还是那么警惕,先确认了窗边是否有监视才进来。」她推过一个密封袋,「这是你要的工具,从美国带回来的法庭使用级音频鉴定软件,非常规渠道。」
云渺接过软件,触到周意的指尖时,她微微一顿。记忆中的周意总是紧绷的,从不轻易外露情绪,现在这种特质更加明显了。
她快速扫了一眼四周,那对情侣在热烈交谈,中年男子专注于报纸,老人安静地品茶。她压低声音:「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答应帮我?」
「因为我一直在关注陈岩的案子。」周意啜了一口咖啡,杯沿留下淡淡的唇印。咖啡的芳香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
她放下咖啡杯,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抹,唇印消失无踪。「确切地说,是在关注与这个案子关联的一系列案件。过去五年,我在法律援助中心工作,我们接手了七起与『阎王』有关的申诉案。」
云渺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阎王』?」
窗外,一辆送餐电动车飞驰而过,铃声清脆,打断了一瞬的静默。空气中飘来一丝油炸食品的香气,与咖啡厅文艺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因为我父亲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周意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本,「这是他留下的。他当年是环保局的一名普通科员,因为举报了某项目的环评造假,三个月后就被诬陷贪污。」
她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好像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案件。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日记本的边角,那里有明显的水渍痕迹。
「他在狱中自杀,留下的遗书上只写了一句话:『阎王』。」
云渺接过周意递来的日记本,小心翻阅。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了一个人的绝望与挣扎。最后一页,草草写下的字迹令云渺心头一颤:「如若不幸,钥匙在老地方,找云松。」
「云松是谁?」云渺问道。
周意苦笑:「我父亲的律师,也是你父亲的同学。这让我一直怀疑,你父亲是否也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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