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将墙壁染成病态的青色。浓郁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药品的苦涩漂浮在空气中。
云渺揉了揉太阳穴,咖啡的苦涩在舌尖挥之不去。
午夜两点十五分,除了偶尔经过的护士和监视器微弱的红点,整个住院部安静得近乎窒息。
走廊尽头的呼吸机发出规律的嘶嘶声,像某种无言的倒计时。
她靠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硬质的塑料椅面让她的背部隐隐作痛。目光不时穿过窗口玻璃,落在里面沉睡的陈岩身上。
那个男人此刻浑身插满管子,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与几天前法庭上口若悬河的被告判若两人。
她翻看着陈岩案卷,卷宗编号YJ-2023-1015,第三次延期审理的材料。黄色文件夹边角已经磨损,显示这份材料被反复查阅。
回想起来,陈岩在庭审最后环节那种异常的平静,和他偶尔落在旁听席某个角落的目光,早该引起她的警觉。
还有那份递交法院的证人名单,最后一个名字被红笔划掉,旁边有个模糊的印章痕迹,当时她没在意。
如今他的突然遇袭让这个案子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会是谁想杀他呢?」云渺在心里反复推演着可能性,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膝盖,那是她思考时的老习惯。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比陈岩是否确实犯下误杀罪更加重要。
庭审时他几次想要透露什么,又在法官询问时欲言又止,当时她以为是被告惯用的心理战术,现在看来,或许另有隐情。
她翻开记事本,里面贴着几张法庭速记的便条,上面记录了陈岩那句奇怪的话:『有些材料被过度修订了』。
当时书记员只记录了正式陈述,这句话被当作无关紧要的插话,没有进入庭审记录。
忽然,她的后颈皮肤泛起一阵刺痛,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像一根细针扎进神经。
云渺猛地直起身,转头看向走廊尽头。
空无一人。只有一盏闪烁的应急灯在黑暗中摇晃着微弱的光芒。
墙上的挂钟指向2:17,秒针一格一格向前爬行,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手机在口袋中嗡鸣一声。她掏出来看了一眼,新邮件提示。
陈岩的辩护材料终于到了,发件人是检察院卷宗室。
然而就在她点开附件的瞬间,医院的应急灯突然闪烁起来,远处响起低沉的警报声,与心电监护仪的规律蜂鸣形成诡异的合奏。
「怎么回事?」云渺站起身,本能地握紧手机,另一只手下意识摸向包里的录音笔——律师的职业习惯。
走廊尽头的安全门无声滑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步走来——秦默。
他穿着褪色的灰色西装,没系领带,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松开,脸色凝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身上混合着咖啡和他办公室那款廉价洗手液的气味,与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交织在一起。
云渺有些意外,十年未见,记忆中那个一丝不苟的年轻检察官如今看起来疲惫而紧绷。
「有人想闯入病房,」他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食指与中指并拢向下压的手势——那是检察院内部安保训练的标准手势,「把东西收好,我们需要转移陈岩。」
「你怎么会——」
「没时间解释,」秦默打断她,眼神快速扫过走廊两端,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泛黄的工作证,上面的检察院徽章下方有个编号JCY-S48,「医院保安系统已经被入侵了,有两个人正从东侧楼梯上来。」
云渺还想追问,监视器突然黑屏,走廊尽头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像是刻意放轻的皮鞋与地面的摩擦。
墙上的挂钟依然运转,秒针的滴答声此刻异常刺耳。
秦默迅速掏出一把手枪,动作流畅得令人心惊。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走廊中格外刺耳。
「你到底是谁?」云渺下意识后退半步,看着那把手枪上的特殊刻印——不是普通警用配枪。
她脑海中闪过陈岩庭审时那句奇怪的话:『有些人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
他当时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旁听席第三排,正是秦默坐的位置。
「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站在同一边。」秦默的眼神在暗处闪着冷光,却在看向她时柔和了一瞬,将工作证收回内袋,「我们需要把陈岩保护起来,他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两人飞快进入病房,秦默熟练地拔掉监控设备,动作干净利落如同做过千百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针剂注入患者点滴中。「稳定剂,让他不会在转移过程中有生命危险。」
床头显示屏上的时间凝固在2:19,与墙上依然走动的挂钟形成诡异的对比。
云渺注意到秦默手腕上露出的表带,那是检察院内部监察科的专用装备,不对外发放。
窗外雨声渐大,雨滴击打玻璃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鼓点。
偶尔闪过的电光照亮病房一隅,勾勒出秦默紧绷的侧脸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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