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时序风暴的咆哮如同亿万头濒死的巨兽在耳边嘶吼,裹挟着无数苏晴分身湮灭后的冰冷数据尘埃,如同宇宙的丧钟碎片,狠狠砸在林阳的背上。他死死抱住怀中那唯一“幸存”的苏晴分身,她身体冰冷僵硬,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木偶,只残留着非人的木质纹理和微弱的生命体征。林阳弓着背,用自己同样残破的身躯作为最后的盾牌,在足以撕裂钢铁的时间乱流中艰难跋涉。
视野一片猩红。右眼视网膜剥离带来的剧痛和血污彻底遮蔽了那一侧的视线,只剩下模糊的光影晃动。左眼的情况稍好,但也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布满裂纹的毛玻璃,视野边缘被浓稠的黑暗不断侵蚀,每一次眨眼都伴随着新的撕裂感和细碎的、冰冷的剥离物粘在睫毛上。他几乎是在凭本能和一股不肯熄灭的怒火,朝着记忆中逆时序果园边缘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撞。
“撑住……苏晴……撑住……”他嘶哑地低吼,声音被风暴撕碎,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怀中苏晴冰冷的身体没有回应,只有细微的木质纤维在时间乱流冲刷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脊椎都要被这狂暴的时空之力碾碎,意识在剧痛和黑暗的拉扯下即将沉沦时,一股奇异的、带着安抚力量的柔和推力,如同温暖的手掌,轻轻托住了他即将崩溃的身体。
嗡——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
狂暴的逆流风暴消失了,刺耳的尖啸平息了,连那些无处不在的、代表着时间倒错的诡异景象也如潮水般退去。
林阳踉跄一步,终于站稳。脚下不再是碎裂的时间晶体或泥泞,而是一片纯粹的、光滑如镜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银色平面。它无边无际,延伸向视线的尽头,倒映着头顶一片同样无边无际的、深邃幽暗的虚空。没有星辰,没有光源,只有一种绝对的空旷和死寂。
这里是风暴眼,是逆时序果园核心被赵天豪冻结后、时间乱流暂时无法触及的绝对“静区”。也是……通向未知的囚笼。
怀中苏晴的身体似乎在这片绝对寂静中微微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迷茫,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死寂。林阳将她轻轻放在光洁的银色地面上,警惕地环顾四周。绝对的安静反而带来更大的压迫感,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虚空的黑暗中窥视。
“欢迎来到……终焉的回廊。”一个声音响起。
没有方向,没有源头,仿佛是整个空间本身在低语。那声音并非单一的音色,而是无数个音调、无数种情绪、无数种年龄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形成了宏大、冰冷、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与疲惫的合音。
林阳猛地抬头!
在他前方不远处的银色平面上,一面巨大的“镜子”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镜框并非实体,而是由流动的、细密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数据流光构成。镜面并非反射,而是一片深邃的、缓缓旋转的星云旋涡。
紧接着,第二面、第三面……十面、百面、千面……无数面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镜子”,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从光滑的银色平面上、从深邃的虚空穹顶中、甚至从林阳的脚边,无声无息地“生长”出来!它们错落有致地悬浮、矗立、旋转,瞬间填满了这片绝对寂静的空间,构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无尽镜廊!
每一面镜子里,映照出的都不是林阳此刻狼狈的身影。
而是林小果。
无数个林小果!
第一面镜中,是暴雨夜的医院走廊。年轻的林小果浑身湿透,跪在冰冷的地砖上,额头紧贴着医生的皮鞋,雨水混合着屈辱的泪水从下巴滴落,眼神里是绝望到极致的卑微与哀求。他怀中紧紧捂着的,是一颗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沾满污泥的芒果核。那是起点。
第二面镜中,是灯火喧嚣的夜市。稍显成熟的林小果站在简陋的“奇水摊”发光招牌下,脸上带着初尝成功的兴奋和一丝青涩的紧张,手里捧着一枚绿光流转的山竹,周围是好奇围观的群众。那是锋芒初露。
第三面镜中,是冰封万里的南极祭坛。林小果浑身浴血,站在巨大的冰封祭坛前,手中玉佩与祭坛核心共鸣,身后是坍塌的冰层和咆哮的基因改造企鹅群。他的眼神坚定而疲惫,肩头落满了冰雪。那是极地鏖战。
第四面镜中,是恢弘的星际法庭。林小果身着朴素的果农布衣,却昂首挺立,面对覆盖星系的发光神经网络——果神文明观测员,手中高举着一本散发着古朴光芒的《神农法典》。他的眼神燃烧着不屈的火焰。那是律法之战。
第五面镜中,是情书宇宙的创世瞬间。林小果的身体化作无数闪烁的味觉粒子,如同星尘般融入新生的法则,脸上带着释然与永恒的疲惫。他最后的目光,温柔地投向虚空中正在凝聚的苏晴身影。那是味觉永生。
……
还有更多:在荒山与变异猴群对峙的林小果;在国际水果展销会舌战东瀛果商的林小果;在百慕大培育四维芒果、与过去父母跨时空对话的林小果;在富士山顶用西瓜屏障阻挡岩浆的林小果;在火星殖民舱看着变异苹果树刺穿穹顶的林小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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