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旋转门将十月的热浪隔绝在外,冷气裹挟着雪松与柑橘的香氛扑面而来。
周云帆仰起头,望着穹顶那盏价值连城的水晶吊灯,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手机在掌心沁出的汗渍里险些滑落:
"我去,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和平饭店啊?"
话音未落,他的运动鞋已经陷进了波斯地毯柔软的绒毛里。
江伊菲将墨镜推到头顶,耳垂上的珍珠坠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切,大惊小怪。"
她指尖划过鎏金雕花的立柱,指甲盖大小的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去年校庆,我爸就是在这儿招待各国领事馆的人。"
"什么?!"
周云帆猛地转身,撞得身后的铜制烛台晃了晃,
"一罐可乐50?这是抢钱吧?"
他举着菜单的手微微发抖,目光扫过饮品区那排印着英文的易拉罐,连最普通的矿泉水都标着三位数。
墨之珏垂眸盯着菜单边缘烫金的花纹,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
作为墨家继承人,他衣柜里的领带都比这罐可乐贵,但之前每月八百块的零花钱,确实让他对这样的消费望而生畏。
"你好。"
温知秋举起手,清脆的银铃般的声音吸引了远处服务生的注意。
她身着米白色真丝衬衫,袖口别着枚小巧的银杏叶胸针,在这个珠光宝气的空间里倒显得格外素净。
当服务生递上笔时,她偏头看向两位男生:"有什么忌口吗?"
"这地方,我什么忌口都没有,比金子还贵。"
周云帆故意拉长语调,试图掩盖心底的窘迫。
他盯着菜单上的价格,连最便宜的拍黄瓜都要88元,
突然想起昨天在路边摊吃的十五块钱凉皮,反差感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温知秋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这反应倒让她想起第一次到这里吃饭的样子。
窗外的黄浦江泛着粼粼波光,倒映着对岸陆家嘴的摩天大楼,她轻叩菜单:
"那就先试试招牌菜吧。"
随着钢笔尖在纸面划过,一道道精致菜肴跃然纸上:
琥珀色的上海熏鱼裹着焦糖脆壳,
樱桃鹅肝做成晶莹欲滴的果实模样,
烤鸭表皮泛着蜜色油光,
虾籽大鸟参在鲍汁里沉沉浮浮。
当念到蚝烧鹿筋时,周云帆偷偷咽了咽口水,余光瞥见墨之珏攥着玻璃杯的指节发白,不知是紧张还是口渴。
"主食要试试葱油拌面吗?"
温知秋将菜单转向周云帆,知道他是北方人特意问着
"据说这里的师傅是从弄堂老店请过来的。"
周云帆望着66元的标价,喉结动了动:"就这个吧,六六大顺。"
他在心里反复默念这四个字,仿佛这样就能抵消掉价格带来的肉疼。
而当江伊菲漫不经心地要了白松露烩饭,墨之珏小声说出"米饭"二字时,
温知秋已经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原本想点的法式鹅肝松露披萨换成了扬州炒饭。
服务生离去时,江伊菲转动着高脚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声响:
"知知,你怎么突然想起带我们来这儿?"
温知秋望向窗外渐渐亮起的霓虹灯,外滩的钟声遥遥传来:
"海市的味道,藏在弄堂里,也藏在这些老建筑里。"
她目光扫过周云帆还在研究菜单的侧脸,
"有些东西,总要亲自尝过,才知道是好是坏。"
暮色渐浓,落地窗外的江风卷着咸腥气漫进来,与餐厅里的香氛交织成独特的海市味道。
周云帆望着服务员端来的青花瓷碗,细如发丝的葱丝在油亮的面条上泛着诱人光泽,突然觉得,这碗面或许真的值得66元。
走出旋转门的瞬间,周云帆的后槽牙还残留着樱桃鹅肝的绵密甜香,可双腿却像踩在棉花上般发虚。
落地窗外的黄浦江浪涛依旧,倒映着对岸璀璨的灯火,可他总觉得那些流动的光斑,都变成了账单上跳动的数字。
这顿饭吃得太奢侈了——巴掌大的鲍鱼烧肉,每人只分到半块;
樱桃鹅肝摆盘精致得像艺术品,八枚鹅肝球摆在冰雕托盘里,四个人分都不够。
舌尖还在回味着虾籽大鸟参的鲜滑,心里却在疯狂计算:
这一顿,足够老家县城一家人吃半年。
"我来转账,这钱必须得给!"
周云帆攥着手机追上,墨之珏也快步跟上,清秀的脸上满是诚恳。
夕阳把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花岗岩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剪影。
温知秋转过身,晚风扬起她衬衫的衣角,银杏叶胸针在暮色中闪着微光:
"都说了是我请客,怎么,看不起我?"
她挑眉的样子带着几分俏皮,却让两个男生瞬间僵住。
"不是!主要是..."
周云帆急得直摆手,手机在掌心滑来滑去,
"这也太贵了!我三个月生活费都没了!"
"你觉得这点钱对我来说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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