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之日如约而至,肃穆的法庭内弥漫着凝重的气氛。
因为这是一起刑事案件,公诉人员作为原告提起公诉,而丁浅作为关键证人独自坐在证人席上。
她挺直的背脊像一柄出鞘的剑,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旁听席上,凌寒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目光一刻不离那个单薄的身影。
丁母等人并未出席,仿佛这场审判与他们无关。
质证环节,三名被告的援助律师与公诉人展开激烈交锋。
当丁父的代理律师翻动医疗记录,以职业化的口吻提出质疑时:"我们对这份医疗记录的真实性和关联性存疑。"
公诉人转向丁浅:"证人能否就此进行说明?"
法庭陷入短暂的寂静。
丁浅缓缓抬起眼帘,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可以提供最直接的证据——这些伤痕至今仍在我身上。"她缓缓的说,"我的右肩在初升高的时候,被他用扁担殴打造成的粉碎性骨折。他说要打断我的手,看我还怎么读书。"
她的手指机械地指向身体各个部位:"左肋第三根骨裂,后背的鞭痕...这些都可以与医疗报告一一对应。"
对方律师继续追问:"如何证明这些伤痕与我的当事人存在直接关联?"
公诉人立即回应:"我们已提供多位证人的书面证词,均能佐证被告的施暴行为。其中包括被告的邻居、社区工作人员,医生等。"
丁浅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却始终没有看向被告席的方向。
她的母亲,还是没有做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
.......
由于案件涉及多名被告,证据材料繁杂,庭审持续了整整一天。
每当控辩双方激烈交锋时,丁浅就静静地坐在证人席上,像一尊苍白的雕像。
只有当需要她陈述时,她才会用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讲述那些令人窒息的遭遇——毒打、囚禁、险些被侵犯的惊魂时刻,以及最终如何逃脱。
凌寒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在她身上,仿佛在用视线为她筑起一道无形的保护墙。
"既然你声称遭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害,为什么时隔三年才报警?为什么在逃脱后没有立即重返校园?"
胡医生的代理律师咄咄逼人地追问,"是否蓄意拖延时间,以此扩大事件对我当事人的负面影响?"
法庭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丁浅的回答。
她缓缓抬起眼帘,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大学是我拼尽全部力气才考上的。对你们来说或许不值一提,但对我来说,那是神圣的殿堂,是我的人生。我必须先处理好所有后患,才能心无旁骛地重返校园,我害怕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至于为什么等了三年..."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与旁听席上的凌寒相遇,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因为仅凭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对抗这么多人。直到遇见我的爱人,是他帮我一起收集证据,才能让这个案子顺利立案。"
说完这句话,她朝凌寒的方向微微颔首,那个笑容里藏着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与温柔。
凌寒回望着她,眼神中盛满无声的鼓励与骄傲。
.......
当法官的法槌重重落下,宣布庭审结束、择日宣判时,整个法庭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轻。
丁浅放弃了所有民事赔偿诉求,唯一的坚持就是要让施暴者受到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人群开始窸窸窣窣地退场,凌寒立刻从旁听席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证人席前。
直到这时,丁浅挺了一整天的脊梁才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倒进他怀里。
凌寒心疼地牵起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十指关节都因过度用力而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他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紧握的拳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脏狠狠揪痛——十个指甲全部断裂,掌心被掐出深深的血痕,指尖还在不断渗出鲜血。
原来那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是她用尽全身力气的隐忍与克制。
他红着眼眶,捧起她伤痕累累的手,轻轻呵着气,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疼痛。
丁浅靠在他肩上,终于让压抑了一整天的泪水无声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襟。
"都结束了..."凌寒吻着她颤抖的手指,声音沙哑,"他们会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的。"
丁浅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道:"谢谢你。"
这三个字里,盛满了千言万语也道不尽的感激与爱意。
凌寒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不再顾忌旁人的眼光,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她轻得让他心疼,仿佛这些年的苦难早已消磨掉她所有的重量。
"我们回家。"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发顶响起,带着坚定的温柔。
丁浅蜷缩在他怀里,染血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衬衫,在洁白的布料上留下点点红梅般的痕迹。
他忽然记起昨夜——睡意朦胧间习惯性想收紧臂弯,却只揽到一片虚空。
惊醒后发现身侧床铺早已凉透。
推开房门后,便看见她独自静坐在书桌前的身影。
清冷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辉,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格外单薄。
他默然倚在门框边,没有开灯,也没有出声,只是这样安静地守着。
夜风拂动窗帘,月光在她微微颤抖的肩头流转,而他就这样站在阴影里,用沉默的陪伴为她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想到这里,凌寒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大步流星地穿过法院长长的走廊。
晚风拂过她湿润的眼睫,吹散了那些沉重的过往。
喜欢救赎:凌寒浅浅开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救赎:凌寒浅浅开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