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后一桌客人,丁浅瘫在椅子上,这才听见肚子咕噜噜的抗议声。
兰姨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从厨房出来,面碗"咚"地搁在她面前,葱花在汤面上打着转儿。
"慢点,没人跟你抢。"兰姨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直皱眉,突然幽幽道:"你说,楼上那位从中午饿到现在..."
"咳咳——"丁浅呛得满脸通红,抬头瞪了兰姨一眼。
老太太却已经扯着嗓子朝楼上喊:"凌家小子!下来吃饭了!"
"好。"
清润的应答声从楼上传来,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
凌寒下楼时衬衫扣子已经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又恢复了他那风度翩翩的样子,发梢还带着水汽。
"坐这儿。"兰姨把他按在丁浅对面,把面碗推过去,"吃吧,别饿坏了。"
"谢谢兰姨。"他双手接过筷子,指尖在木筷上摩挲了一下。
柜台后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着,丁浅偷偷抬眼,正撞进凌寒深邃的眸子里。
两人同时触电般低头,两双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面汤热气氤氲,映得两张年轻的脸庞愈发鲜活动人。
兰姨从账本上抬眼,望着这对小儿女发顶相对的模样,突然觉得手里的瓜子都不香了。
她撇撇嘴,在账本上重重划下一笔——年轻真好啊,连吃个面都能吃出别样滋味。
就是这磨磨蹭蹭的样子,温吞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子!"兰姨突然把算盘拍得震天响,"你这房钱都欠了多少天了?到底还住不住?"
凌寒闻言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住的。"
他起身走到柜台前,"现在结账,多少钱?"
兰姨眯着眼拨弄算盘:"先交一万,多退少补。"
"好。"凌寒刚掏出钱包,丁浅就像只炸毛的猫似的冲过来,一把按住他的手。
"黑店!"她瞪圆了眼睛,"我要打举报你!"手指却不小心陷进凌寒的掌纹里。
凌寒顺势反手握住她,另一只手从容地递出银行卡:"不贵的,麻烦老板娘了。"
他的拇指在丁浅手背上轻轻摩挲,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兰姨眉开眼笑地刷卡,丁浅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她使劲想抽手,却被握得更紧。
"滚滚滚!"兰姨突然把发票甩得哗啦响,"要谈恋爱去窗边谈,别在我跟前腻歪!"她作势要拿鸡毛掸子赶人。
凌寒此刻早已看透兰姨的刀子嘴豆腐心,牵着丁浅起身时,眼底漾着温柔的光:"听兰姨的,我们去那边谈恋爱。"
"呸!"兰姨啐了一口,却掩不住嘴角的笑纹,"臭小子,现在出息了。"
窗边的老藤椅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凌寒依然没有松手,凌寒的掌心温暖干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
丁浅凝视着两人交握的指节,忽然意识到——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从重逢那天起,往事就像一扇紧闭的门,被他们默契地回避着。
可此刻,那扇门正在缓缓打开。
她想起那晚听完他的解释后,心底最后那点怨气早已消散殆尽。
那些伤害,那些算计,她不可能会迁怒于他分毫。
可越是如此,她越不敢深想,怕看见他眼中的自责,怕触碰那些未愈的伤痕。
四年多的时光,早已将他们推向截然不同的人生——他带着名校光环归来,而她身上还烙着"精神病"的污名,连大学都没能读完。
两家父母的阴影,世俗的眼光,未来的路途......每一样都沉重得让她却步,那个曾为爱情奋不顾身的丁浅,早已死去。
最让她害怕的是,他的执着或许只是愧疚使然,并不是因为爱。
她也害怕,如果还有爱,那他爱的,会不会只是记忆里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女?而现实中这个满身伤痕的她,又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
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东西,就算重修旧好,往后要怎么走?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敢为爱情对抗全世界的女孩了。
"在想什么?"凌寒的声音突然响起,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摩挲她的手背,那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
"没什么。"她摇头,凌寒忽然伸出另外一只手覆住她微颤的指尖,她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
"丁浅,"他声音很轻,"我找了你三年,不是为了弥补什么。"
他望着她,说:“我只是在寻找那个我深爱的女孩,我不能弄丢她。”
凌寒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现在找到了,我又怕...她不要我了。"
他垂下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
丁浅望着他微微鼓起的脸颊,恍惚间仿佛又看见当年那个在山路上为她撑伞的少年。
"我从未..."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他掌心的纹路,"怪过你。"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凌寒猛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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