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安挂在裴恒玉身上,听不见裴恒玉与小白龙的对话。
他偷瞄裴恒玉的脸色,见那张如冠玉一般英俊的面上,神色几经变换,根本没有搭理自己,又趁机又往怀里蹭了蹭,软软的叫了声,
“皇上?”
裴恒玉喊了好一阵,也没见小白龙出来,知道那小东西,定是因月华宫一事,报复自己,只好把宇文君安抱下树,闷闷的往院外走。
宇文君安见裴恒玉没有赶自己,就亦步亦趋的跟在裴恒玉的身后,也出了落月斋,唇角不可抑制的扬起了得逞的笑意。
盛夏的晚风,缓缓而过,宇文君安的心里,美滋滋的,大盛的皇帝,和长姐说的不太一样,有点儿好糊弄!
一轮硕大的满月,孤悬在苍茫的夜空之中,如银的月光,倾泄而下,为街面两旁的白墙墨瓦,挂上了一层惨淡的霜白。
那些白日里,再寻常不过的屋舍,这会儿却好似敷了厚粉的老妇,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
没有宇文君安所说的热闹,街道上,除了他们三个,一个人也没有。
透过门户间的缝隙,漏不出半点灯火,只有门前的水渠上,落着点点荧光。
那些荧光浮动着,仿若星子跌落人间,却又透着诡异的妖娆。
还真让小白龙给猜着了,裴恒玉停在空寂的街道上,心说,这个昆罗,有问题!
白发被高高束起,裴恒玉清俊的面上,不见喜怒,冷眼看着宇文君安。
第一次出宫的宇文君安,丝毫没有察觉裴恒玉眼神里的审视。
小皇子在一扇紧闭的木门前,蹲下身,捞起水中浮动的莲灯,细细瞧着,好像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奇!
裴恒玉原本兴师问罪的话,到了嘴边,拐了个弯儿,脱口道,
“看什么呢?”
宇文君安笑盈盈的把手里的莲灯递了出去,欢快地说,
“皇上您看,这上面有字,好像是,离什么,什么子清?”
“让本座看看!”小白龙突然窜了出来,趴在白莲灯上,一字一读道,“离——魂——魇!”
“什么……”小白龙的声音,骤然拔高,尖声道,“是谁这么缺德,写离魂魇!”
裴恒玉谨慎的接过宇文君安手里的白莲灯,侧目细瞧。
白莲灯只有巴掌大小,精巧的莲形花瓣儿,半开着,护住了中间的灯油。
油中浮动着一根柳条儿般粗细的灯芯,灯芯上,火花崩裂,映出几个小字,‘离魂魇,张子清。’
“张子清,听着像人名,”裴恒玉思索道,“‘离魂魇’是什么意思?”
安明没有听过,默然立在一旁,右手扶着腰间剑柄,谨慎地观察四周动静。
宇文君安也没有应声,他又捞起几盏莲灯,找了一阵,每一盏上都有‘离魂魇’三个字。
只有小白龙,愤然怒斥,“‘离魂魇’是三界之内,最残忍的诅咒,是把死去之人的魂魄,封在容器之内,献祭给上古凶兽的邪恶法术。”
裴恒玉托着那莲灯,蹙眉问,“把魂魄献祭给上古凶兽,做什么?”
“换取力量啊!”小白龙气得在半空打着旋,转圈儿,“用这个叫‘张子清’的魂魄,向上古神兽,换取力量啊!但是,被献祭的魂魄,却不得轮回,不得往生,”
宇文君安和安明听不到小白龙和裴恒玉之间的对话,他们只看见皇帝对着那盏白莲灯出神。
裴恒玉问,“那张子清的魂魄会如何?被吃掉?”
“当然不是,”小白龙把龙头摇成残影,“比被吃掉更惨!他们会被困在不属于自己的躯体里,积怨成煞!”
“积怨成煞?”裴恒玉的脑中,灵光一闪,“小白龙,你说,有没有可能,咱们在上一世看到的煞气,并不是朕死后才有的,或许,从现在,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裴恒玉托着白莲灯的手,猛然收拢,“那些死去之人的魂魄,并没有去地府,而是被封在了人间,慢慢积怨成煞,五年后,一起释放出来,才会遮云蔽日,毁天灭地?”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云,悬在空中,把月亮挡得严严实实,那些白墙墨瓦,在暗夜里,失了各自的形态,都成了匍匐在阴影里的巨兽。
墙外的水渠里,密密麻麻的挨挤着,数不清的莲灯,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微光,仿佛铰链一般,悄无声息的锁上了昆罗的咽喉。
“啪!”
莲灯被裴恒玉摔落在地,滚了两圈儿,歪在青石板路上。
那小巧精致的莲瓣儿,非但没有破损,竟连里面的灯油,都没有溅出一滴!
裴恒玉退后半步,道“安明,劈了它!”
安明不着痕迹的瞟了自家皇帝一眼,抽出腰间长剑,老老实实的劈了下去。
“砰!”
剑光四射,安明愣了一下,俯身查看,莲灯分毫未损!
不等裴恒玉吩咐,安明又接连劈下数剑,
“砰、砰、砰……”
火光四溅,莲灯四下翻滚,安明的剑刃,被劈出了豁口,而那盏莲灯,却连最纤薄的花瓣儿,都未伤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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