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霉味里混着血腥气。
温见素蜷缩在榻榻米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炭块。从巷子回来后,她体内的判官能力就开始暴走——金色灵力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皮肤浮现出树枝状的灼痕。最严重的是心口,母亲留下的莲花印记正一明一暗地闪烁,每次亮起都让她痛得眼前发黑。
"脱掉外套。"
谢归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比往常低沉。温见素抬头,看见他端着青瓷碗站在床边,机械右臂裸露的齿轮间缠绕着银丝——那是时间之血凝结成的修复网。碗里的液体泛着诡异蓝光,表面浮着几片正在融化的冰晶。
"这是什么?"温见素刚开口就咳出金粉状的血沫。
"时间凝露。"谢归宴单膝跪在床沿,"能暂时冻结你体内暴走的灵力。"他顿了顿,金属手指轻敲碗沿,"但需要直接接触心脉。"
温见素攥紧衣领的手指微微发抖。不是羞怯,而是恐惧——她心口的莲花印记正在吸收周围的生命力,床头那盆绿萝已经枯萎了大半。
"会伤到你。"
谢归宴的机械眼闪过一丝蓝光。他放下瓷碗,左手突然按在自己胸口。随着"咔嗒"一声轻响,一块面板滑开,露出里面运转的星云核心——此刻中央悬浮着一枚微缩的青铜时钟。
"时间之心比你想的坚韧。"他指向时钟边缘新出现的金色纹路,"契约共鸣后,它已经能承受判官灵力的冲击。"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温见素在闪电亮起的瞬间看清谢归宴的表情——那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下,是和她一样的疼痛。他机械臂的裂纹里渗出的不再是纯银液体,而是金银交织的混合物,证明两人的灵力正在不可逆地交融。
"转身。"谢归宴拿起瓷碗,"我们只有三分钟窗口期。"
温见素解开棉麻衬衫的纽扣时,手指不小心碰到心口印记。剧痛如电流般窜遍全身,她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往生井边,母亲将哭闹的婴儿递给黑衣人,而那人的机械手指上戴着她熟悉的玉扳指...
"开始了。"
冰凉的机械手掌贴上她后背心位置。不同于以往的金属质感,这次接触带着奇异的温热。碗里的时间凝露被谢归宴用左手舀起,顺着她脊椎缓缓倒下。液体接触皮肤的刹那,温见素如坠冰窟,所有疼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空茫的虚无感。
"呼吸!"谢归宴的声音像隔着水幕传来,"别被时间凝露同化!"
温见素拼命吸气,却感觉不到肺部扩张。就在她即将窒息时,心口的莲花印记突然爆发金光。那些光芒顺着凝露铺设的路径逆流而上,与谢归宴机械臂中的星云产生连接。金银双色光线在两人之间形成闭环,温见素终于重新掌控了呼吸。
但更惊人的变化接踵而至——她的视野突然分裂。左眼看到的是现实中的阁楼,右眼却看到三百年前的场景:年轻的谢归宴跪在往生井边,将半截白玉判官笔交给灰袍女子。而那女子的脸...不是母亲,却与她有七分相似。
"那是我祖母..."温见素脱口而出。
谢归宴的机械臂突然震颤。星云核心加速旋转,释放出更多银丝缠绕她的金线。"别看那些记忆!"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慌乱,"时间回溯会消耗你的..."
太迟了。温见素已经看到下一幕——祖母将判官笔一分为二,黑色那半投入井中,白色那半刺入婴儿心口。而那哭闹的婴儿眉心,正浮现出与她一模一样的金色光痕。
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温见素弓起身子,后背脱离谢归宴的手掌。灵力循环中断的刹那,阁楼里所有玻璃制品同时爆裂。染金铜钱从她口袋飞出,在空中组成残缺的九瓣莲阵型,而谢归宴的机械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继续!"温见素抓住他垂落的机械手按回自己后背,"我看到关键部分了!"
两人的血液同时沸腾。温见素的金血从七窍溢出,在榻榻米上画出古老符文;谢归宴的银血则从机械关节渗出,在半空凝成微型时钟。当时钟指针与地面符文重合时,整间阁楼被金银双色光芒吞没。
温见素的识海里,祖母的声音突然清晰:
「判官笔分阴阳,黑笔篡生死,白笔定轮回。今以吾孙心血温养白笔三百年,待契约期满...」
后半句被尖锐的纸鹤鸣叫打断。温见素猛然回神,发现窗外悬着上百只血红色纸鹤,每只鹤眼里都跳动着荧光菌丝。更可怕的是,她咳在榻榻米上的金血正被某种力量牵引,形成细流向窗外飘去——周隐洲在收集她的判官血脉!
谢归宴的机械臂突然展开成扇形护盾。星云核心释放出脉冲波,将飘向窗外的血滴全部气化。与此同时,温见素心口的莲花印记射出一道金光,准确击中为首的纸鹤。鹤身燃烧的瞬间,远处传来周隐洲的痛吼。
"他通过纸鹤建立连接。"谢归宴的机械音越来越重,"现在受伤了,暂时不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