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在微妙的气氛中继续。
主菜是香煎鹅肝和牛排,宁祉煜把自己那份切好推给她,又把她那份拿过去继续切。
这种自然而然的照顾让姜枝胸口发紧。
少年大概不知道,在普通人的世界里,鹅肝是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东西。
甜点上来时,窗外突然响起音乐声。
十二点的花车巡游开始了,迪士尼公主们站在精致的彩车上向游客挥手。
宁祉煜拉着姜枝来到露台,这里视野绝佳,能将整个巡游尽收眼底。
"看!白雪公主!"
少年像个孩子般兴奋,指着最前面的彩车。
姜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注意到不远处一个小女孩骑在父亲肩头,手里拿着冰淇淋,笑得灿烂。
那种纯粹的幸福像根刺,轻轻扎进心脏,这是她童年从未有过的画面。
"枝枝?"
宁祉煜低头看她,"冷吗?"
姜枝摇头,勉强笑了笑:"有点累。"
少年立刻紧张起来:"那我们回去?"
"再等等。"
姜枝指向压轴出场的米奇彩车,"看完这个。"
宁祉煜顺势将她搂进怀里,用羽绒服裹住她单薄的身躯。隔着层层衣料,姜枝依然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某种无声的誓言。
下午四点,黑色奔驰驶往外滩。
宁祉煜终于脱掉那身可疑装扮,换上普通的毛衣和呢大衣,却依然帅得引人侧目。
"还有时间。"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枝枝想去哪儿?"
姜枝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随便逛逛吧。"
于是他们去了外滩十八号。
宁祉煜熟门熟路地带她走进一家法餐厅,经理见到少年时眼睛一亮,立刻引他们到靠窗的VIP位置。
"你常来?"姜枝小声问。
宁祉煜摇头:"爸妈带我来过几次。"
顿了顿,补充道,"庆祝比赛胜利。"
窗外是黄浦江壮丽的夜景,游轮如流动的星河。姜枝望着对岸陆家嘴的摩天大楼,突然想起自己住在闸北老城区的日子。
那里的夜晚没有霓虹,只有斑驳墙面上摇晃的路灯光。
"枝枝。"
宁祉煜轻声唤她,"尝尝这个。"
前菜是鹅肝酱配无花果,装在精致的瓷盘里,旁边点缀着可食用金箔。
姜枝刀叉悬在半空,不知从何下手的样子逗笑了少年。
"我教你。"
宁祉煜起身绕到她身后,双手覆在她手上,"这样抹..."
少年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姜枝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雪松又像冷海,昂贵得令人心碎。
整顿饭像场华丽的梦。
每道菜都配有专门的餐具,光是酒杯就换了三次。
宁祉煜举止得体,不动声色地照顾着姜枝的用餐节奏。当她犹豫时立刻示范,当她不认识某道菜时轻声解释。
主菜是惠灵顿牛排,酥皮包裹着粉嫩的牛肉,切开时汁水四溢。
姜枝小口品尝,突然想到这一口的价格可能抵得上母亲一周的透析费。
"怎么了?"
宁祉煜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走神。
姜枝摇头:"没事,就是...有点不真实。"
少年伸手覆上她的手背:"以后常来就习惯了。"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醒了她。
是啊,对宁祉煜来说,这样的生活稀松平常;而对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习惯"。
甜点是熔岩巧克力蛋糕,侍者现场淋上热巧克力酱,内馅如岩浆般缓缓流出。
宁祉煜挖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啊——"
姜枝下意识躲开:"我自己来。"
少年失落地收回手,嘴角下垂:"枝枝今天不开心?"
"没有。"姜枝勉强笑了笑,"只是...想到明天的训练。"
这是个拙劣的借口,但宁祉煜信了。
他立刻振奋起来:"放心!我今天充满电了,回去加练镜的新连招!"
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姜枝胸口泛起一阵酸涩。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如此赤诚地爱着她,却不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远不止年龄和家世。
回程的车里,宁祉煜连接车载蓝牙,放起法语香颂。少年跟着音乐轻轻哼唱,修长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
姜枝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玻璃倒影中两人的身影时而被照亮时而被黑暗吞没,像两个世界的人偶然交错的轨迹。
"今天开心吗?"
等红灯时,宁祉煜突然问。
姜枝点头:"嗯,谢谢你。"
少年咧嘴一笑,右眼尾的泪痣在街灯下闪闪发亮:"下次去坐真的旋转木马!我查了,法国有个百年旋转木马..."
他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未来,却不知道姜枝心里的倒计时,全国赛还剩二十一天,二十一天。
浴室的水流声掩盖了姜枝的哽咽。
冷水冲刷着她发烫的脸颊,却冲不散胸口的闷痛。
镜中的女孩双眼通红,锁骨处还残留着昨天宁祉煜留下的淡粉色痕迹。那个在迪士尼卫生间隔间里,少年趁她补妆时突然偷亲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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