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两翼传来马蹄声。
洛岚才知林家军此举并非穷途末路的抵死顽抗。
缺粮城乱都是演的。
他们要一举夺胜。
谁下的战令?
林若初在他手里。
林思齐被夺舍者控制。
林景行只吊一条命,不可能下得了床。
城里还有谁能统帅林家军?
苏遇?
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上一世他从未在林家军中见过此人!
若是城中的夺舍者被尽数捕获,他们知晓了他有夺舍之法,难道不该更加谨慎?更加不敢出城吗?
还是说,他们已经洞察了夺舍之法的规则?
可这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谁泄露了信息?
谁洞察了规则?
莫非是林思齐身体里那个女人?
洛岚握拳,犹豫了一瞬便放弃了抽出那女人的念头。
只是一个猜测,他随时能让她死。
此刻抽出她放林思齐自由才是真正的危险。
或许林家军只是想以血肉之躯对抗他的夺舍之力,这帮疯子向来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的。
“主帅,两翼骑兵依然陷入鏖战,中翼周军正借着火攻之势向前推进,我们该当如何?”
一万对两万,翻倍的战力,又有城池在后方做补给,加之对方先发制人,硬碰硬毫无胜算。
副将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急切。
洛岚在心中盘算着他还能夺舍的次数。
无论这个苏遇是何方神圣,此刻的他为林家军中唯一主帅,只要夺取了他的身体,就能在顷刻间扭转战局。
他手中还留着一个极为好用的夺舍者。
“吹降号。”洛岚道:“让敌方主将出来谈判。”
尽管他们势劣,林家军也不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绞杀万人军马。
听到“降号”,他们必会暂且休战出来谈条件。
上一世便是如此,周人最爱谈条件。
副将闻言心下大震。
他们从未吹过降号。
可看主帅脸上并没有任何战败的衰败之色,他便知晓,这是缓兵之计,当即飞快地前去传令。
片刻后,投降的号角声响彻整个战场。
无论是拼死抵抗的北境盾兵还是全力厮杀的北境骑兵,都露出了难以相信的震惊之色。
林思齐立于城墙上,听着这号声,眼色前所未有得凝重。
调动军阵的号声和鼓声都是军中机密,为了不让敌军识破下一步进攻方式,还要时时变换,在军中时常演练。
但投降的号声和鼓声,则是公开的秘密,持续数十年不曾改变。
两军都要知晓。
戴着头盔隐匿于骑兵中的林景行和李玄眼神也变了。
洛岚投降了。
费尽心思筹谋至今,他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投降。
他要亮出最后的底牌了。
从现在开始,才是他们与洛岚之间真正的死斗。
降号吹响两炷香后。
南郡城内传来鼓声。
北境君闻鼓吹号。
两军达成一致,前哨停战,各自向后退五里。
北境副将再次传来战报:“主帅,周人让我们后撤二十里。”
后撤二十里,便是整个营地都后撤。
南郡城外的包围网就散了,围城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
但敌胜我劣,率先吹响“降号”的那一方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
洛岚也并不打算再硬拼,他欣然接受:“传令下去,后撤二十里。”
一个时辰后,两军以闪电之势缠斗了半个上午,终于在太阳升至半空时,以北境军后撤二十五里为结果结束。
林家军士气大振。
但作为主帅在前方指挥的林蒙面色却越发凝重。
他身后骑马位于阵后的苏遇也是如此。
苏遇闻着空气中混杂着焦土的血腥味,知道此战之后,南郡城是免不了一场时疫了。
他只希望到时候他还活着,能留在城中救下更多人。
而另一端,于二十里外重新扎好营帐的北境军,经此一役,损失惨重。
林家军实在攻得太快,步兵、盾兵和骑兵皆死伤无数,加之上次攻城不利,一万人马只余六千。
人数清点完毕后,洛岚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林若初双手捆,立于一侧,观察着洛岚的神情,心里觉得奇怪。
她怎么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恐惧?
不是战败的不甘,也不是耻辱,而是恐惧?
这是在她们大周的领土上作战,他也只带了一万精锐,北境真正的兵马还在百里外的北郡城外。
只是没能一举拿下南郡城,他又未曾被俘,是在恐惧什么?
他就这么输不起?
还是有什么她不知晓的情况?
林若初心底浮现疑问。
孟浅夏在她的身体里,纵然满心好奇很想再跟原主的声音说两句话,问问她那句“假的”是什么意思,却不敢出声。
怕打破林若初的筹谋,只能暂且蛰伏。
至少她在心中确认了,那个盒子是个诱饵,不能动。
压下心头的烦躁,洛岚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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