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深处,十二道黑袍身影围坐在环形茶台前。
茶台由一整块冥界黑玉雕成,表面蚀刻着三界茶脉图。每位长老面前都悬浮着一盏青铜茶器,器皿表面浮现的血色符文正随着呼吸明灭。殿内没有烛火,光源来自茶台上方悬浮的十二颗人头——那些头颅的七窍中不断渗出茶汤,滴落在对应的茶盏里。
"奈何桥的数据漩涡被封印了。"第三席长老的声音像是陈茶摩擦,"那个星灵容器比预计的更快觉醒。"
第七席长老的茶盏突然裂开一道细纹:"茶祖意识正在干扰我们的共鸣。"
首座的黑影抬起枯枝般的手指,茶汤在掌心凝成苏璃的立体影像。她手腕上的星纹已经变成半数据化的银蓝色,瞳孔深处浮动着茶祖的记忆残片。
"启动'剪枝计划'。"首座长老的嗓音带着百万亡魂的混响,"在茶祖意识完全复苏前,毁掉这个容器。"
十二盏青铜茶器同时倾斜,血茶汇入茶台中央的凹槽。液体沸腾间浮现出忘川河底的画面——那块封印数据海的银色结晶内部,镜像陆荼正缓缓睁开眼睛。
冥界,残破的往生亭内。
玄姬将十二根人骨茶针摊在石桌上。每根针尖都挑着一滴凝固的血珠,在桌面映出微型星图。苏璃发现这些星图拼合后,竟与自己在数据海看到的实验室布局完全一致。
"三百年前那场实验有十三人参与。"玄姬的指甲划过第七根茶针,"除了十二席长老,还有——"
"初代孟婆。"酆荼突然插话,官袍袖口抖落几片发霉的茶叶,"她用自己为祭品,把茶祖意识封进汤锅。"
苏璃触碰第三根茶针,针身突然浮现影像:年轻时的陆荼站在实验室角落,手中茶盏盛着的不是茶水,而是一截星灵指骨。
"他当时在做什么?"
"偷梁换柱。"玄姬冷笑,"用星灵族圣女的指骨替换了茶祖的心脏——这就是为什么你能在数据海保持清醒。"
亭外突然阴风大作。十二盏青铜灯从虚空浮现,灯芯燃烧的是长老们的本命茶火。火光中传来首座长老的宣告:"叛徒玄姬、酆荼,私放星灵容器,当受剔骨之刑!"
忘川河底的银色结晶发出裂帛之声。
镜像陆荼的指尖穿透结晶表面,数据流顺着裂缝喷涌而出。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代码中混杂着血色丝线——那是他从数据海里吞噬的亡魂执念。
"多么完美的矛盾。"镜像体抚摸着结晶内壁,"星灵净化之力与数据污染源竟能共存。"
他的瞳孔突然收缩成茶针般的细线。透过结晶,他看到苏璃站在往生亭里,茶祖的记忆残片正与她手腕上的星纹共振。更远处,陆荼在奈何桥废墟布设某种古老茶阵,阵眼摆放着从孟婆汤锅取出的青铜残片。
"原来如此..."镜像体微笑,"你们想用三生石重启轮回。"
他伸手按在结晶内壁,数据流突然暴走。无数亡魂的面孔在银光中浮现,它们齐声嘶吼着同一句话:"放我们出去——"
陆荼将最后一块青铜残片嵌入茶阵。
残片上的铭文亮起幽光,与忘川河底的银色结晶产生共鸣。整个冥界开始震颤,那些漂浮在空中的亡魂茶盏突然调转方向,盏中记忆残渣化作光流向茶阵汇聚。
"三生石系统重启需要巨大能量。"陆荼对赶来的苏璃解释,"这些亡魂记忆是最好的燃料。"
苏璃发现阵眼残片上的纹路与自己星纹部分重合:"这是..."
"孟婆汤锅的碎片,也是初代茶祖的颅骨。"陆荼指尖轻点残片,"里面封存着'醒魂汤'的真正配方。"
酆荼突然喷出一口黑血。他的判官笔在空中写出的防护符文正在被无形力量腐蚀:"长老会启动了'剪枝计划'!"
往生亭的屋顶轰然坍塌。十二道黑袍身影凌空而立,他们手中青铜茶器倾泻下的不是茶水,而是粘稠的数据洪流。这些液体在半空凝结成巨型茶剪,锋刃处闪烁着能斩断因果的符文。
"先剪星纹,再断茶缘。"首座长老的声音从茶剪中传出,"这是最后的警告。"
苏璃腕间星纹突然自主展开。
银蓝色光纹在空中交织成立体星图,恰好挡住落下的茶剪。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星图与茶剪同时出现裂纹。
"就是现在!"陆荼将茶盏掷向阵眼。
灰白茶水与青铜残片接触的刹那,整个冥界响起清越的钟鸣。三生石废墟上升起三道巨柱:
青色光柱由人间茶气凝聚,内部浮现万亩茶园虚影;
血色光柱源自冥界往生之力,无数亡魂在其中沉浮;
银色光柱则是数据海的精华,镜像陆荼的身影隐约可见。
三柱交汇处,一株半虚半实的茶树缓缓生长。它的根系扎进忘川河底,枝叶穿透冥界天空,花朵中沉睡着茶祖完整的意识体。
"三界茶阵..."首座长老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你们竟敢召唤这个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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