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仓子的门被推开时,屋里静悄悄的。
白杜鹃还以为苏毅安不在。
白志勇嘀咕了句,“麻烦了,怎么这个时候犯病。”
白杜鹃不解,但还没等她提出疑问就见爷爷走了进去,揭开兽皮褥子的一角,露出苏毅安苍白的半张脸。
“把炉子烧热些。”白志勇回头吩咐白杜鹃。
“哦……”白杜鹃看了一眼苏毅安,转身出去抱木柴。
看苏毅安的脸色,应该是病了。
阿春和夏天正在和苏毅安的两只狗相互试探。
四眼坐在一边,保持着狗老大的威严。
好在这些狗都是白志勇驯出来的,它们也不知有什么样的沟通方式,很快就变的熟络起来,相互闻着气味,摇起了尾巴。
白杜鹃抱起一堆木柴回了地仓子,塞进炉子。
炉子里的火顿时旺了许多。
她默不作声地看着爷爷俯身和苏毅安说话。
苏毅安声音微弱,她站的远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白志勇直起腰,走到一旁的架子上,翻找着,“应该是这个。”他拿起一个小竹筒,打开后闻了闻,“没错,就是这个,但是一瓶肯定不够。”
他看向苏毅安,问道:“除了这一瓶一还有吗?”
苏毅安嘴唇艰难地蠕动着,“没……就剩这一瓶了……”
“你手上的药材还够再配一瓶吗?”白志勇问。
“嗯……”
白志勇叹气,“你现在这样也起不来啊,只能等好了才能配药……你什么时候犯的病?”
“今天早上……”
“你这病的也太不是时候了。”白志勇懊恼道,“公社武装部的人被山神爷重伤了两个,就等着这个药救命呢。”
白杜鹃大致听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苏毅安得了急病,没办法起来配药。
现有的药只有一瓶,伤员有两个,不够后续治疗。
“爷,要不我先拿药回大队。”她开口道,“就算只有一瓶也能先解下燃眉之急。”
她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
就算眼下苏毅安病的半死不活的样子,她还是无法对他放下戒心。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很善良了。
如果换成是刚刚重生回来的她,她绝对会找机会先把他干掉。
白志勇赞同道,“你说的对,我先带药回去,你留在这,等明天他好些了把药配出来你再让二郎和馋狗送你回大队。”
“啊……不是……”
白杜鹃呆住。
她明明说的是自己先回去,为啥爷爷把她留下了。
“爷……我一个女的跟他……”
她极力想要说服白志勇。
她才不要在大年三十夜里跟“死神哥”共处一室。
谁知道苏毅安是不是装病。
等爷爷走了会不会对她不利?
白志勇把药装好,开门走了出去。
白杜鹃风中凌乱。
不是,爷爷,你真走?
白志勇跳上雪橇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中。
白杜鹃回头,与二郎、馋狗……面面相觑。
二郎、馋狗怜悯地望着她,仿佛在说:你好惨,被主人丢下了。
白杜鹃:“……”
她是白志勇的孙女,但是在狗眼里她和它们的等级是一样的。
它们只认白志勇是老大。
它们当她是同伴。
不得不承认,人在无语时,真的会无语。
白杜鹃只好回到地仓子。
她得提防着苏毅安。
她不相信这个在她两世暴毙之前都“碰巧”遇到的男人,真的这么脆弱。
能病成这个样子?
她找了个离苏毅安最远的角落坐下,怀里搂着双管猎枪。
苏毅安一直在翻身,似乎很不舒服。
一个小时过去了,苏毅安突然掀起身上的兽皮褥子缓缓坐起来。
白杜鹃警惕地握紧猎枪,“你要干什么?”
苏毅安弓着背,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艰难滚动,但是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指向炉子。
炉子上坐着水壶。
“你想喝水?”白杜鹃问。
苏毅安眉头紧皱,点了一下头。
“等着。”白杜鹃起身帮他倒水。
水太烫,不能马上喝,她把水拿到门外凉了片刻。
外面零下四十多度,开水几乎一下子就能变成凉白开。
她把水递到苏毅安跟前。
掉瓷的搪瓷缸差点怼在苏毅安的下巴上。
他虚弱地笑了笑,“能喂我喝吗……我手上没力气……”
白杜鹃眼角抽动几下。
想让她喂?
她只想把水泼在他脸上!
她把搪瓷缸倾斜了一些,让里面的水能碰到苏毅安的嘴。
苏毅安低头抿了一口水,然后摇了摇头,“好了。”
“好了?”
“嗯……”苏毅安似乎想要重新躺下。
“等一下。”白杜鹃一把薅住苏毅安的肩膀,“我倒了这么多水你就只喝一口,你玩我呢?”
苏毅安:“……”
白杜鹃把搪瓷缸再次怼在他的下巴上,“给我喝,多喝点。”
苏毅安:“我……咕噜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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