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广袖裙摆垂落如瀑,衣袂间暗绣的音律谱纹随步伐流淌,竟似有生命般自行重组旋律。
银白长发未束,发尾浮动着细碎流光,恍若银河倾泻时被截断的一截。
眉心朱砂并非圆点,而是一枚极小的弦月,在某个角度会突然亮起一线寒芒。
腰间琉璃音铃未动自鸣,每一声都让前排修士的护体灵气泛起涟漪——像是被月光穿透的湖面。
化神老修士手中茶盏骤裂,烫红的指尖却浑然不觉:"竟是完整的《天音九章》起手式……"
年轻女修猛地掐紧同伴手臂:"她的泪痣!快看——"
左眼下冰蓝色小痣随琴音明灭,偶尔坠出细碎晶光,落地即成霜花。
仙音阁弟子集体起身,却又在下一瞬低头——那些自发飘落的半透明音律花瓣,正无声灼烧着他们袖中的伪谱。
她最终停在云台中央,指尖虚按琴弦。
风突然静止,连仙器灵幻化的雾气都凝滞片刻。
贵宾席上,大乘强者玄骨老祖突然睁眼,指间一枚黑子"啪"地裂开。
棋局上,他方才推演的天机尽数崩散——那些纵横交错的卦象,此刻竟自发重组为蓝芷嫣的轮廓:银发如瀑,眸含弦月。
"原来如此......"他低语,喉间滚出沙哑的笑,"老夫的'无情劫',竟应在今日。"
茶盏在他掌心无声化为齑粉,却有一片青瓷倔强不碎,映出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星芒——像少年初见山巅雪。
青丘九尾妖主原本慵懒盘踞云端,此刻狐尾却根根绷直。
"叮——"
她腕间沉寂千年的情劫铃突然自响,铃舌上刻着的"断情咒文"正被某种力量强行抹去。
最惊人的是她的瞳孔:原本妖异的竖瞳,此刻竟化作圆润的人族模样,倒映着台上那抹月白身影。
"人族......"她舔着突然干燥的唇,"原来也能这么......"
后半句消弭在风中,唯有第三条尾巴悄悄缠住了自己的腰,绞得雪白皮毛泛起桃红。
白发萧疏的合体期浣花婆婆本在闭目诵经,手中菩提串突然"咔"地绷断。
一百零八颗乌木佛珠悬浮空中,每一颗都映出不同时期的蓝芷嫣:
七岁稚女跪坐调弦
三百岁圣女独对寒江
此刻云台上眉目如画
最诡谲的是,那些佛珠开始自行雕琢,渐渐都变成泪滴形状。
"阿弥陀佛......"她颤抖着去抓佛珠,却摸到自己布满皱纹的脸颊上——
一道冰凉的泪痕。
天剑宗合体后期执法长老墨离素来以严苛着称,此刻却陷入诡异的宁静。
她手中惩戒弟子的戒尺"月寒铁",正不受控制地软化,最终蜷曲成奇怪的弧度:像要拥抱什么,又像在模仿某把琴的弧度。
更可怕的是她自己的手:
保养得宜的指尖突然裂开细纹,渗出鲜血竟凝成小小的赤玉铃铛——和蓝芷嫣腰间那枚一模一样。
"孽障......"她咒骂着,却把铃铛紧紧攥在掌心,任凭棱角刺入血肉。
风突然转向,将蓝芷嫣一缕银发吹至唇边。
她无意识抿住的瞬间——
云台下传来数十道法器坠地的声响。
蓝芷嫣指尖轻搭琴弦,未拨,先凝。
"铮——"
一声空灵泛音荡开,云台四周的玄天镜骤然映出霜色涟漪。
那不是寻常音律,而是某种更古老的存在被唤醒的前兆——像是沉睡千年的冰湖,被一片落叶点破寂静。
琴身尾端的新月雕刻忽然亮起,一道淡紫色辉光如水雾漫开,在虚空中勾勒出人形。
先是发簪——
一支白玉缠枝簪,簪头垂落细碎银链,随虚影成形而轻颤,每一节链环都刻着微型符咒。
再是面纱……
半透明的轻纱覆住战灵下半张脸,却遮不住那抹朱砂点就的唇。
纱下轮廓若隐若现,似笑非笑,如雾里看花,愈显神秘。
最后是眉眼——
柳叶细眉下,一双空灵到近乎虚无的眸子。
瞳孔深处似有星河流转,却又在即将被看清时化作一片幽暗。
额间一点红砂,艳得惊心,衬得肌肤如雪,无瑕到近乎非人。
战灵完全显形的刹那,整座云台的灵气流向都为之一滞。
淡紫纱袖无风自动,袖口绣着暗纹符箓,拂过处留下细碎光尘,如星屑洒落。
银丝坠明月珰,随动作轻晃,每一次摇曳都带起细微的音波涟漪。
非仙非魔,不属此界。
像是从某幅被遗忘的古画中走出的神女,美得近乎虚幻,却又因额间那点红砂而带上一丝凡尘难消的艳色。
大乘老怪的茶盏再次碎裂,这次连齑粉都化作紫雾,缭绕不散。
妖族公主的第三条尾巴彻底失控,缠上自己脖颈,勒出妖异的红痕。
浣花婆婆的佛珠突然全部爆裂,木屑在空中拼出一张模糊的脸——像战灵,又像年轻时的自己。
蓝芷嫣的指尖仍悬在九级灵器“月华凝”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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