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截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他低头,看见自己靴底碾碎的冰晶不再发出脆响,飘落的衣袂凝固在半空,连崖壁上渗出的血珠都悬停不动。
时间,被某种力量掐住了咽喉。
然后——
"咚。"
一声心跳。
不是人的心跳,而是整座幽冥山脉的心跳。
崖底最浓郁的阴气突然坍缩,化作一道漆黑的漩涡。
漩涡边缘流淌着粘稠的冥河之水,水面浮沉着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它们挣扎着想要爬出,却被无形的力量撕碎,重新坠入深渊。
"哗啦——"
锁链摩擦的声响刺破寂静。
一只苍白的手探出漩涡,五指修长,指甲却是漆黑的,像是浸透了万年的怨气。那只手轻轻按在崖壁上,触碰的瞬间,整座鬼哭崖的岩石"活"了过来——
它们在哀嚎。
"本官,很失望。"
声音响起的刹那,东门截云和一众修士七窍同时渗出血丝。
那不是威压,而是规则的碾压,就像蝼蚁突然听见了雷霆的审判。
漩涡中踏出一双官靴,靴面绣着十八层冥狱的惨景。
往上是被玄铁冥官袍包裹的高瘦身躯,腰间缠着一条不断扭动的勾魂锁链,链节上刻满"罚恶"二字。
当那张脸完全显露时,东门截云的元婴几乎冻结——
没有五官。
本该是面孔的位置,只有一团蠕动的黑雾,雾中偶尔闪过猩红的舌,或是惨白的牙,却永远拼不成完整的容貌。
唯有额心处嵌着一枚青铜官印,印文"罗刹"二字正滴着血。
"三千恶鬼。"阴司巡使抬起手,指尖指向满地鬼修残骸,"本官追缉了三年。"
黑雾翻涌,露出一个类似"笑"的弧度。
"现在,全死了。"
白霜突然按住剑柄。
因为她看见,那些被冻结的鬼修尸体正在融化——不,是被某种力量舔舐。
阴司巡使官袍下伸出无数条半透明的舌头,贪婪地卷食着残存的阴气。
"擅自诛杀阴司缉拿的要犯......"
锁链突然绷直,指向白霜眉心。
"你可知罪?"
锁链尖端距离白霜还有三寸,她发间九朵霜花同时绽放,而陆归尘的七绝古剑才刚刚离开剑鞘半寸——但整座鬼哭崖的阴影已经全部扭曲成剑的形状。
锁链的尖端悬停在白霜眉心前三寸,寒芒与霜气碰撞,迸溅出细碎的火星。
白霜没有动。
她只是微微抬眸,睫毛上凝结的冰晶折射出冷冽的光。发间的九朵霜花无声绽放,每一片花瓣都流转着渡劫期的道韵。整座鬼哭崖的温度骤降,连空气中飘散的阴气都被冻结成细小的冰棱,簌簌坠落。
"知罪?"她轻声重复,嗓音清冷如雪落寒潭,白霜剑锋轻转,霜气凝成细碎的冰晶簌簌坠落。
她眸中寒意更甚,声音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要拿人,让你们阎君亲自来。"
话音未落——
"咔!"
锁链突然崩裂,却很诡异地又迅速重组。
锁链刺破霜气的刹那,整座鬼哭崖的法则骤然扭曲。
阴司巡使的玄铁官袍猎猎作响,袍角翻涌出滚滚冥河虚影。他的身形在阴气中膨胀,背后浮现十八重地狱的投影——刀山火海、油锅冰山,无数受刑的厉鬼哀嚎着伸出手,将怨力灌注进他的勾魂锁链。
"镇!"
一字喝出,虚空凝结出三百道"罚恶"判官印,每一枚都重若山岳,朝着白霜当头压下!
白霜眸中寒芒暴涨。
她终于拔剑。
"铮——"
挽月剑出鞘三寸,剑身霜纹亮起,整片天地瞬间陷入绝对零度。
那些砸落的判官印在半空中冻结,随后"咔嚓"碎裂,化作漫天冰晶。但阴司巡使狞笑一声,碎裂的冰晶突然燃起幽绿鬼火,火中浮现无数张扭曲鬼脸,反向吞噬寒冰法则!
"北冥寒髓?不过如此!"
他双手结印,脚下的冥河漩涡突然扩张。十八根青铜柱破水而出,柱身上缠绕着粗大的因果锁链——这是阴司专门用来镇压渡劫修士的"十八地狱柱"!
白霜瞳孔微缩。
她感受到自己的道则正在被侵蚀。那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直接捆绑在修士的"因果线"上。最可怕的是,在鬼哭崖这个阴阳交界处,这些阴司法器的威力暴涨三成!
"有点意思。"
她终于认真起来。
发间九朵霜花同时凋零,化作九道冰魄神光没入剑身。挽月剑发出清越龙吟,剑锋划过之处,空间留下永冻的霜痕。
"永夜·月照黄泉!"
一剑斩出,整条冥河虚影被拦腰截断!
阴司巡使闷哼一声,官袍炸开数道裂口。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幽冥真元居然也被冻结了——这根本不是人间的寒冰元素,而是隐约触及苍穹界天道的"绝对寂灭"!
"你......"
他刚想变招,突然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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