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夫人虽然死了，但案子却还没破，马柏不敢大意，立即指挥衙役们勘察现场。
搜寻片刻，便有人在附近的河岸处发现一辆小推车，那小推车上空荡荡的，并没有物件。
围观的百姓低声交谈起来：“你说，这董夫人怎么也死啦，都传是她谋杀亲夫，莫非她是怕官府捉拿，畏罪自杀？”
“既然是畏罪自杀，那她又为何要先逃到城外，再跳进河里呢，直接在家中悬梁上吊，不是更好吗？”
“嗨，那谁知道呢，听说董大富这件案子，官府到现在还没破，嘿嘿，没曾想，今日居然又死人啦，而且还是官府要抓的嫌犯。”
“他们家里该不会是有鬼吧，怎么净出人命啊，难道鬼也贪财，想杀了他们，夺取财富？”
一群人叽叽呱呱地讨论。
如果董夫人在行凶之后心生恐惧，继而畏罪自杀，大可不必冒着被抓的风险设法出城，投河自尽。
当然，董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她可能并未有自尽的念头，只是失足落水，纯属意外身亡。
总之，她现在已经死去，无法供认半个字，似乎一切都随着她的死亡而没有了答案。
剩下的，全是疑团。
张婉云看着董夫人的尸体，忽道：“她并非死于今日，早在年前就已经死了。”
现在是正月初十，若是年前死的，就表明董夫人在十天之前就已经离开人世，将近半个月沉在水里，即便把地面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
官府通缉捉拿董夫人，竟然白忙活一场。
“什么，年前，她死那么久啦！”围观的百姓十分惊讶，那么长的时间，从河边经过的人为何没有发现呢？
打鱼的渔民为数不少，每天都有人在河里撒网捕鱼，董夫人若在年前溺死于河内，应该早就发现的，何以至今日才被人看到。
朱淑妍问张婉云：“你怎么知道她是在年前就死的？”
“我以前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张婉云在朱淑妍耳边轻声念叨了几句。
朱淑妍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张婉云转而对众人说：“大家不必觉得奇怪，人落入水中之后，自然会沉下去，要过一阵子才会浮起来，她如果死于今日，就不会那么快浮出水面了。”
这么多天，董夫人都沉在水中，渔民们没有发现，并不奇怪。
“可是，以前这河里也淹死过人，没多久就浮起来了呀，刚说他失踪，结果第二天就有人发现他在河面上漂着。”一名男子仍然不解。
“那时候应该是六七月吧？”张婉云问。
男子回答：“对，反正天还挺热的，最晚不过八月。”
“现在是大冷天，和六七月不同，人若沉在水中，浮起来会更慢一些，不信，你可以问问知府大人。”张婉云说。
马柏点了点头：“这位姑娘说的没错，确实如此。”
同样是沉在水里的尸体，浮起来的时间却因某些原因的影响而不尽相同。
六七月间，天气较为炎热，水中的尸体很快会上浮，而如今正值隆冬，天气寒凉，尸体从水中浮起来就会慢得多。
“你们快过来看，她这里有些伤痕。”张婉云指着董夫人的脖子说道。
马柏闻言，立即上前，对着董夫人的脖子细细查看，只见董夫人的脖子上面有明显的淤痕，观其形态，好像是被指甲掐出来的。
丹珠说：“无论是意外还是自杀，那脖子上面都不会有伤痕，看来，这是谋杀。”
一句话，又令众人大惊，被认为是凶手的董夫人，竟然也是被人杀死的，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呢？
“这个案子，可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张婉云道。
丹珠在张婉云耳边嘀咕：“也许，杀害董大富夫妇的凶手是同一个人，而且，凶手很可能与官府的人有关，他杀人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防止董大富告发官员贪赃之事。”
张婉云稍稍点头：“且看他们如何处理。”
董夫人并非畏罪自杀，更非意外溺水身亡，很明显，那是死于他杀。
她的脖子上有明显的伤痕，可以看出微微的肿胀，甚至还结了点痂，那是死前受伤的迹象，因为死后受伤，就不会出现肿胀或结痂的情况。
普通百姓当然不懂这些细节，可有经验的人却很容易分辨出来。
据此可以判断，这些伤痕不可能是董夫人淹死之后被河里的异物刮划所致，更不可能是她掐死自己后掉进水中淹死的。
凶手在掐死董夫人之后，便将她的尸体抛入河中，此刻，沉在河里的尸体浮出水面，大概行凶者本人也没有料到这一点。
停放在河岸上的那辆小车，据城门口的守卒所说，它是在董大富被杀的当晚，由一个蒙面人推到城外的。
当时，小车上的麻袋里头沉甸甸地似乎装着不少东西，可现在看来，那里头的东西恐怕不是什么金银财宝，古董珍玩，而是董夫人的尸身。
没有谁见过董夫人出城，因为她根本没有自己走出去，而是被装在麻袋里偷运出去的。
否则，那辆小车怎会如此巧合地被丢弃在河边。
至于那只麻袋，找来找去都不见踪影，料想已经被凶手毁掉。
处理小车毕竟有些棘手，估计行凶者难以及时销毁，即便丢河里，也是漂浮着的，所以凶手便随意地将它扔在河边，自己则趁着四周无人的机会，迅速逃离现场。
反正一辆小车，也没什么。
两起人命案件，一起发生在年末，另一起发生在年初，前后相隔二十多日，把一个好端端的新年给搅的乱七八糟，官府的人也被折腾得狼狈不堪。
马柏急于结案，却又不知该从何处查起了。
平时的小案件，处理起来并非特别棘手，几天之内总能搞定，即便没法解决，也不要紧，没人过问，隐瞒过去就是了。
可如今，有孙靖等人盯着，那就必须认真对待，甚至以后也不能再马虎。
只要他们向朝廷中的大臣说明情况，一件案子，大半个月都破不了，还越查越乱，那他头上这顶乌纱帽可就难保了。
为了给他们留下好印象，马柏只能更加勤奋卖力，忙得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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