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四十二年中秋，神农祠前的香案上，三牲供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羽攥着 pH 试纸的手心里全是汗，试纸边缘用紫草汁染成的紫色纹路，在松明火把下微微发颤 —— 这是张虎参照《天工开物》"水泉酸碱" 篇，用七种草木汁液浸制七日而成的 "土金鉴"。
"都瞧这烟囱！" 李二举着焦枯的稻穗，火把映得他眼白泛红，"比神农祠的飞檐还高三寸，山神能不动怒？"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张婶慌忙往火里添艾草："怪不得我家稻田裂得能塞指缝！"
林羽拨开人群，却被王升拉住 —— 老刀正带着青壮往工坊跑，手里握着砍柴刀。
"且慢！" 林羽跃上供桌，展开牛皮纸包，露出十二色试纸，"此乃 ' 土金鉴 '，能测土壤酸碱之性。" 他抽出紫色试纸插入稻田，纸色瞬间转蓝，"诸位看，蓝如靛青，说明土性过碱！"
李二冷笑："弄些花纸头就能骗人？"
"这试纸用紫草、苏木、石蒜、姜黄、木槿、橘皮、荷叶七味草木汁浸制，" 林羽掰着手指计数，"《天工开物》载 ' 酸呈赤，碱呈蓝，中性泛黄 '，若有虚言，我断指谢罪！"
人群骚动渐息，林羽却知道信任难复。他解下腰间苎麻绳，在神农像前跪下："今日起，我斋戒三日，以科学之法救试验田。三日后若苗不青、土不润 ——" 他摸出竹匕抵住食指，"愿断指以谢山神，再拆工坊永不育菌！"
三老忙按住他的手，王伯摇头："使不得！" 但林羽推开众人，目光扫过每张疑虑的脸："就请诸位每日辰时、午时、酉时三查试验田，我若舞弊，甘受沉塘之罚。"
头两日，阳光洒在试验田上，仿佛给这片土地注入了新的生命力。经过腐叶肥与石灰水的精心调理，原本板结的土层开始松动，细微的裂缝逐渐浮现，仿佛是大地在缓缓舒展自己的身躯。而在这些裂缝之中，隐约可见一抹嫩绿，那是新芽在努力破土而出的迹象。
林羽整日守在田边，不敢有丝毫松懈。他饿了就啃上一口干粮，困了便靠在树桩上打个盹儿。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守护这片试验田，期待着新芽茁壮成长，绽放出生命的光彩。
然而，命运却在第三日寅时给了他沉重的一击。清晨的静谧被一阵犬吠声打破，林羽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他揉揉眼睛，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猛地一沉——试验田被犁得乱七八糟，原本嫩绿的新芽全都被无情地踩烂，田中央还摆放着半块菌脯。
那半块菌脯看上去油润光滑，表面有着清晰的齿痕，林羽一眼便认出，这正是聚珍堂“山宝菌”的特有纹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的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林羽捡起菌脯，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他忽然想起去年在府衙验毒时，聚珍堂菌脯汤浊如泥浆的画面，指尖不禁攥紧试纸 —— 纸角的紫草纹与菌脯油迹相触，竟泛起异常的青黑色。
当村民们怀着忐忑、好奇、疑惑等各种复杂的心情来到试验田时，他们惊讶地发现林羽已经不在那里了。经过一番打听，他们得知林羽竟然在昨晚就带着试纸和菌脯匆忙赶往州府了。
众人来到神农祠前，看到香案上摆放着林羽留下的一张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土碱非神罚，菌毒有来处。七日后必有分晓。”这简单的几句话，让村民们对林羽的行为更加摸不着头脑，但同时也对他充满了期待。
在村外的官道上，一辆青布篷车正急速驶向州府。车辕上插着半支山雀竹哨，这是黑风寨探马的标记，说明这辆车与黑风寨有着某种联系。而车内的林羽，正全神贯注地对着晨光，仔细观察着那块带有齿痕的菌脯。
突然，林羽的眼睛一亮，他发现菌脯的脯肉里竟然混杂着几星朱砂粉末。这一发现让他心中一紧，因为他立刻想起了之前在聚珍堂密探身上搜出的迷药，其成分与这朱砂粉末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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