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四十二年惊蛰,后山菌圃的晨雾里透着异样。王升蹲在菌垄间,手里的竹匕戳进一朵松菌,菌盖竟像纸糊的般塌陷,露出里面中空的菌柄,泛着不正常的灰绿色。他猛地起身,撞翻了身后的孢子液陶罐,褐色的液体在枯草上蜿蜒,像道溃烂的伤口。
"七蒸七晒的孢子液,咋会变成这样?" 老刀捏着储液坛的封泥,指腹蹭过坛口的撬痕,"这泥印子是新的,有人动过。"
王升顾不上回答,冲进工坊取出自制的显微镜 —— 那是用镜片和竹筒磨制的简陋器具。当菌丝在镜片下显形时,他倒吸一口冷气:正常的菌丝应如蛛网细密,眼前的却稀疏蜷曲,像被抽去了筋骨。"浓度只有六成," 他指着量筒里的孢子液,"有人往里面兑水了。"
消息传开时,林羽正在教小虎刻分级竹牌。他握着刻刀的手顿住,刀刃在竹节上划出歪斜的痕:"走,去菌圃。"
菌圃里,村民们围着畸形的菌菇议论纷纷。张婶揪着衣角嘀咕:"莫不是触了菌神?" 林羽蹲下身,用帕子蘸取孢子液闻了闻,除了松木清香,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水草味 —— 那是后山溪涧的水才有的味道。
老刀的排查很快锁定了小石头。这孩子总在工坊附近晃悠,三天前还被撞见偷瞄王升调制孢子液。当林羽在猎户小屋找到他时,小石头正捧着陶碗给母亲喂药,碗里是清可见底的野菜粥。
"我没偷孢子液!" 孩子攥着母亲的衣角,指节发白,"娘咳血要用菌脯补身子,我就想看看咋做......"
林羽扫过土炕上的草席,破棉被下露出半块发霉的菌脯 —— 那是去年的次品。他伸手摸了摸小石头母亲的额头,滚烫得惊人:"王升,把咱的润肺菌膏送过来。"
老刀皱眉:"林哥,这孩子......"
"证据不足,不能罚。" 林羽打断他,转向小石头,"但从今日起,你帮王升打下手,不许再偷瞄。"
深夜,工坊的油灯亮如豆。王升盯着《本草纲目》里的虫蛀图谱,忽然一拍大腿:"蝉蜕能散风热,说不定能解菌丝萎缩!" 他抓起晒干的蝉蜕,用石臼捣成粉,小心翼翼地撒进孢子液。
张虎抱着新制的恒温箱进来,见他满脸烟灰,调侃道:"你这模样,比虎娃玩泥巴还脏。"
"别吵!" 王升头也不抬,"恒温箱调到二十八度,快!"
七日后,试验田里的新菌破土而出。林羽握着菌柄,手感竟如幼鹿的腿骨般坚实,菌盖半透明如蝉翼,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就叫 ' 蝉翼菌 '," 王升眼里布满血丝,却笑得像个孩子,"你看这菌纹,像不像蝉翼的脉络?"
春分那日,黑风寨的探马送来封密信。林羽展开时,纸上的字迹让他瞳孔骤缩:"已购得牛角孢子液,虽稀释仍可育菌,速仿其法......" 信末画着蝉翼菌的草图,却把关键的蝉蜕粉配比错写成 "蚯蚓泥"。
"他们偷的是旧法,咱手里有新法。" 林羽将信投入火盆,火苗瞬间吞噬了 "聚珍堂" 的落款。但当他看到信背的药膳清单时,握着火钳的手忽然僵住 —— 上面赫然写着 "千年茯苓炖乌鸡",而小石头母亲的药方里,正缺这味药引。
深夜,林羽独自后山寻茯苓,却在崖底发现聚珍堂的采药标记。他摸着标记旁的新鲜泥土,指尖蹭到点暗红粉末 —— 那是提炼砒霜时的残留物。当他起身时,远处传来小石头的哭声,惊飞了夜枭:"娘!你醒醒......"
林羽攥紧了腰间的蝉蜕袋,袋里的粉末簌簌作响。他忽然想起王升说过,蝉蜕粉若与砒霜同服,会产生剧毒。而聚珍堂的药膳单上,"蝉翼菌炒乌鸡" 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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