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撞上门槛,得以稍稍喘息。
许钰咬牙,试图起身,却被立春一手紧弓勒弦,一手抓住衣领,拖出了门去。
他恼怒,立春却似乎比他更恼怒:
“你以为你那些玩弄调戏姑娘家的手段很高明?!”
“你以为天下女子都该围着你团团转?!”
“你以为你是什么——?”
立春大怒的声音传遍整条小巷:
“你不过就是根被玩烂的烂黄瓜!”
“你又凭什么高高在上的看我,觉得我是什么玩物,觉得我给你当妾就是什么前世修来的福报?!”
“我是人!我是人!”
“我知道下雨天得回家,我知道别人不要的破烂货色,我不能往家里捡!”
黄昏的街巷,正是一日收摊后最闲散的时候。
这几声怒吼立马惊起了一阵喧嚣波澜,看到到底发生何事之后,立马有人去请司市,唤官兵,也有人想要靠近立春,救下被仰面拖行的许钰。
可但凡有人靠近一分,立春的弓弦就紧一分。
立春的怒意未消,甚至连那几个追出商行意欲劝慰的妇人都没能拦下她。
她仍然在嘶吼,在尖叫。
她似乎......
仍困在那场被埋在棺材的梦里,那场幽闭,悠长的呼哨声里。
可她,仍只一步一步,拖行着许钰:
“你是在山洪中帮了我不假,可谁说报恩就得给你做妾,就得给你当牛做马?!”
“谁说画桥烟柳,帕子飘给谁,便是谁的天意?”
“谁来问问我的意思?”
“谁来问问我,我可否愿意成为百姓口中流传于你的一段风流韵事?!”
立春吼的满嘴都是血腥。
可那些意欲阻拦,平息事态的妇人们却顿住了脚步,不再靠近。
因为那一瞬,她们从立春的身上清晰看到了自家县令的影子。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活人气。
朝阳比之稍弱三分光辉,夕阳比之更逊三分血性。
她们先前以恶意揣摩过立春。
可她们万万没想到,地上的许钰也万万没想到——
那血性之下,不但并非情爱......
居然,会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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