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啸声传来。“魔师兄,你进退维谷,已遁入死劫,可还不认输?”溪流对面山石上,寂灭和尚得意扬扬,显然大占上风。
魔广沉思半晌,说道:“知雄守雌,以待天时;否极泰来,犹未可知。”说罢,灵气一涌,天空中的棋盘上便落了一子。
李书尘知道,两人下的正是道门中的“双博棋”,阴阳博弈,一执阳,一执阴,棋盘上纵横阡陌,以单双标示,阳者逢单而生,阴者遇双而长,彼此攻杀,直到一方气尽而亡。
两人以灵力激发溪水,将水气凝在空中,固定成四四方方的棋盘样,横平竖直,线路清晰。水气极薄,像云雾般的棋盘,似乎一阵风便会吹散,然而两人灵气绵绵,水气源源不断供应,这道淡淡水气形成的棋局,摇摇晃晃,竟然如同实物。
再加上两人在棋盘上点划,一人画圈,一人画叉,彼此吞吃回吐,合纵连横,这只几乎虚无的棋盘,就此生存了半个时辰,无论风吹日晒,一点不受影响。
李书尘大赞道:“化神强者,伟力通天,凝虚为实,叹为观止。”
寂灭和尚见李书尘识货,脸上红光满面:“不敢当,想不到‘衍妙圣宗’也有后人到场,五大宗门见证者齐聚,就如同昔日洞天聚会一般,寂容老和尚这回总不敢当面说谎,可要给出个明白话。”
魔广叹一口气:“寂灭师弟,你同宗三人,‘古佛院’硕果仅存,何必要争个你死我活,且我听闻,你与寂休多次偷袭,寂容师兄可从未主动对你们出手一次。”
寂灭脸色一沉:“魔师兄,我敬你三分,既是尊你修为强悍,更是念着往日的情分。‘佛光峰’崩毁,仅寂容秃驴一人得活,数不尽的佛法古籍、丹药灵宝,都被他据为己有。他耗尽资源,不声不响,早早修成出窍,我与寂休二人流落江湖,无人问津,若非有奇遇,元婴都难。而今,寂休师弟死里逃生,一跃成为天下至强者之一,向寂容讨还应得之物,魔师兄,你说该也不该?”
寂灭身旁一人,身上筋肉暴出,仅上身就与常人身高差不多,极其魁梧,此时更大叫道:“师尊实力通天,寂容秃驴避而不见,书信各方,邀人助拳,便是怕了我师尊。”
更远处有一僧人,与寂灭相同打扮,大红袈裟,手盘念珠,大笑道:“黄铮师兄所言极是,寂容妄称圣僧,却气量狭小。如今我绝魔寺和玄都门携手,任他说破了天,也论不过一个‘理’字,定要交还三大佛宝。”
魔广空中再落一子,无奈道:“五宗俱有门人在,稍后正主到齐,当面明断是非,‘古佛院’一脉,如今已分落阳寺与绝魔寺两宗,合则两利,望师兄三思。”他不提玄都门,自然是因为寂休已破门而出,另修道法,不再是佛门弟子。
寂灭朗声道:“魔师兄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化神日久,反倒谨小慎微,倒让贫僧意外。”
魔广哼了一声:“我血气衰败,出窍无望,幸而得收佳徒,此生已无憾。昔日梵念圣僧对我指点良多,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古佛院’纠纷,我断不能置身事外。”
寂灭听闻“梵念”圣僧法号,急忙起身口诵佛号,状极恭敬,身后那名僧人,还有李书尘身旁的无凡和尚,也都急忙念诵往生佛经。
吴必柔知道李书尘对内里情形不了解,主动说道:“梵念圣僧即昔日古佛院院主,‘天诛’劫中身陨,寂灭师叔身后那和尚是他弟子,法号‘无轮’,金丹修为,身旁壮汉乃是玄都尊者的大弟子,名黄铮,已是元婴境了。”
待诵经完毕,寂灭临溪而坐,落子更快,魔广已岌岌可危,不住长吁短叹。
李书尘不由奇怪,小声问道:“一盘棋局而已,为何魔广师伯如此在意?”
吴必柔道:“今日针锋相对,或有大战,寂灭师叔未雨绸缪,用话语挤兑,以溪上棋局为证,若输了,便承诺不出手。谁知他奕道极精,庆仁师伯、司居士等数人都已输了,轮到我师尊,又受困于棋局,若再输了,我方可出手之人就更少了。”
李书尘一惊,脑子转得飞快。按理说,此乃古佛院家事,自己独善其身便可。然而,寂灭和尚与朱正武沆瀣一气,玄都尊者似乎作恶多端,甚至也是设计绞杀木纯祖师的元凶首恶。与自己往来有仇,近日有怨,且再考虑到寂容圣僧手中《黄土鉴》原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得手。
心下决定,衍妙圣法流转,天上的棋盘立刻活动起来,每一只小圆圈和小叉叉都像蚂蚁般开始爬行,不停演示数十回合之后的棋盘局面。
少顷,李书尘附耳对吴必柔说了几句。吴必柔心中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急急忙忙,重又站回到魔广身旁。
十数字落下,寂灭面上忽惊:“咦,魔师兄,棋路为何忽变,竟能发觉我隐藏的三个后招?”
魔广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道:“适才心神不定,钻了牛角尖,沉下心来,才发觉师弟你内有乾坤,后招源源不断,棋力甚是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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