塬坡的晨曦染透云层,老槐树上的露珠坠落在新刻的护土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秀兰跪在新制的陶瓮旁,粗布裙摆沾满暗红的陶泥,手中的枣木勺搅动着瓮内的特殊泥浆 —— 这是用九十九种草药熬煮的汁液,混合着从老窑址挖出的百年陈土。护树钱在她脖颈间发烫,铜钱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脉络,如同土地干涸的裂痕。
"兰子婶!" 小吴抱着陶罐跌跌撞撞跑来,罐口溢出的枣花蜜在黄土路上拖出黏腻的痕迹,"后山的枣树苗又蔫了两垄!" 话音未落,李虎握着刻刀从窑厂冲来,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陶纹:"得加快了!" 他望向陶瓮,目光落在瓮壁上刻着的古老符文,这些纹路与密室竹简上的记载分毫不差。
晒谷场上,赵大姐带着妇女们将新割的芦苇扎成扫帚,扫帚头缠着浸透艾草汁的布条。"把这些沿着田垄摆," 她边示范边叮嘱,"老辈人说能扫走土里的晦气。" 王婶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计,指着远处的山路惊呼:"快看!那些人又来了!" 几辆陌生的面包车扬起滚滚尘土,车身上印着 "土壤检测" 的字样。
周教授推了推眼镜,从帆布包里掏出厚厚的检测报告:"这次我和农学院的师生联名担保,看他们还能耍什么花招!" 他的话音刚落,为首的检测人员跳下车,皮鞋重重踩在新铺的碎陶片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有人举报,陈家洼在非法处理危险物质。" 说着举起执法记录仪,镜头对准正在搅拌的陶瓮。
秀兰起身挡住陶瓮,粗粝的手掌在瓮壁上摩挲:"这是老辈人传的护土法子,用的都是地里长的、窑里烧的。" 她转头看向建军,老人颤巍巍地从竹篓里掏出本手抄的《土医经》,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药草标本:"道光年间闹过虫灾,就是用这方子救的地。" 检测人员将信将疑地取样,显微镜下的泥浆中,草药纤维与陶土颗粒自然交融,并无任何违禁成分。
申时末,天空突然飘来大片铅云。秀兰望着阴沉的天色,护树钱在胸口急促跳动,铜钱表面的脉络纹路愈发清晰。"快!" 她大喊,"把陶瓮搬进窑厂!" 众人顶着狂风搬运,陶瓮底部渗出的泥浆滴落在地上,竟开出朵朵细小的白花,花瓣形状与陶罐上的枣花刻纹如出一辙。
暮色漫过塬坡时,窑厂内火光冲天。李虎将掺着秀兰指尖血的陶泥封住瓮口,刻刀在泥面上飞速游走,每一刀都带着陈家洼人世代相传的力道。"这一窑," 他声音沙哑,"要烧出咱土地的魂!" 安娜捧着调配好的特殊釉料,釉浆里悬浮着细碎的护树钱碎屑,在火光中闪烁如星。
深夜,塬坡上的风裹着暴雨倾盆而下。秀兰站在窑厂门口,雨水顺着粗布衫往下淌,她却浑然不觉。护树钱突然变得滚烫,铜钱表面浮现出整个陈家洼的地形图,在枣林与矿洞之间,一条红色的脉络正在延伸。"走!" 她招呼李虎和建军,三人举着火把冲进雨幕。
在矿洞深处,他们发现了惊人的一幕:岩壁上的蛊虫巢穴正在蠕动,而洞穴底部,竟埋着大量印有残缺枣花标记的塑料桶。"这些黑心肝的!" 李虎挥刀砍向塑料桶,腐臭的黑色液体倾泻而出,与雨水混合成暗红的溪流。建军用艾草点燃液体,熊熊大火中,众人仿佛听见土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陈家洼笼罩在薄雾中。秀兰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窑厂,此时窑炉的火已渐渐熄灭。李虎用枣木锤敲开窑门,热浪裹挟着草药与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陶瓮完好无损,瓮壁上的符文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仿佛获得了新生。
晌午时分,周教授举着新的检测报告跑来,脸上满是喜色:"奇迹出现了!" 他展开图表,"土壤里的有害物质正在分解,微生物活跃度提升了十倍!" 秀兰摸着陶瓮表面温润的釉面,突然想起巴黎展上那个问 "陶器为什么会呼吸" 的小女孩。或许答案就在这里 —— 当人与土地血脉相连,陶器自然就有了灵魂。
暮色再次漫过塬坡时,村民们围坐在老槐树下。秀兰将陶瓮、检测报告和从矿洞缴获的证据摆在石桌上,陶片、草药与泥土在夕阳下泛着希望的光泽。"大伙说,"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这土,咱们是不是救回来了?" 建军磕了磕旱烟袋,将艾草灰撒在地上,勾勒出重生的枣林轮廓:"老辈人说,地脉断不了,就像窑火灭不了。" 李虎握紧刻刀,刀刃映着晚霞:"对!往后谁再敢动咱的土,先问问这把刻刀答不答应!"
深夜,塬坡上的风带着泥土的芬芳掠过窑洞。秀兰站在老槐树下,望着后山新抽芽的枣树苗,在月光下轻轻摇曳。她知道,这场与土地生死相依的战斗远未结束。仿冒作坊是否还有后招?陶瓮里封存的力量能否长久守护地脉?而陈家洼的老老少少,又将如何带着这片重生的土地,走向更广阔的未来?远处,李虎的车间还亮着灯,陶轮飞旋声中,新的陶胚正在孕育,那是永不熄灭的希望,也是黄土地上生生不息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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