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杯?”吴二家的一时没反应上来,瞪着眼睛去看严恬。
严恬微微一笑,向她也向在场众人解释道:“多珍阁存了众多名贵字画儿,所以阁内严禁茶水火烛等物,看守的人一般要在阁外的耳房内饮水进食。想来这便是吴二家的一直强调那污了百寿图的茶水是我带来这里的原因。
“今日,无论是主子还是宾客所用的皆是“鹊鸣传喜”的珐琅彩茶碗。这等器皿虽称不上贵重,但只一个也足够那小户人家吃几个月的。大伯母又一向管家严明。故而严恬猜测,定是专门有管这茶具器皿的下人,或分成几班各尽其职也未可知。”
此话一出定安侯夫人便笑了。小丫头挺机灵,猜的不错。更重要的是,无论有意还是无意,这丫头的一番话都说明了她其实很会管家,起码对这中馈庶务里的门道是清清楚楚。
也是,三房是老爷子的心头肉,怎么会不为其计之深远?虽然这一房看着没几个仆从,可那区区两个下人说不得就能以一当十地来用。老爷子派去的人,岂会是等闲之辈?!
她抬头去看了看上首的襄宁,见长公主殿下此刻正悠然地端起茶碗,面上似看不出什么。可她心里却知道,襄宁这是满意了。
二夫人也看了过来,不动声色间两人心领神会。
“刚刚吴二家的原话是说我‘脚下一绊,手里捧着的那杯浓茶就尽数全都泼到了长公主的百寿图上’。这‘脚下一绊’,手中必然不稳。我倒没听说过‘脚下一绊’,手中的茶都泼了,那茶杯还安然无恙的。那这茶杯现下何处?可是失手跌了?若是跌了,那瓷片子在哪儿?想来那管茶具的管家娘子们是得拿着这瓷片子去找管事报备的。否则丢损了一个,岂不得自己照原样儿赔?!”
“那茶杯,那茶杯并未跌破。而是让恬姑娘给带回去了!对,带回去了!”
“且不说‘脚下一绊’,手中茶都泼了,茶杯却还被稳稳拿住竟没跌破,这并不合理。就算如此,只说我捧着茶杯一路来又一路回去。那待客的莘荣堂内必然是有人看见的。尤其给我上茶的丫鬟。想必这上茶的也得管着收茶具。问问她是什么时候给我上的茶?她又是什么时候收回的茶具?这中间可是见过我将那茶杯带出了花厅?想必一个丫鬟也不过只负责招呼十来个主子,这点子事她们倒是能记清楚的。否则若这东西毁损,或宾客们被怠慢了,大伯母自会有大伯母的章程,她们也定是极敬畏的。”
这次不等吴二家的再开口,定安侯夫人已然先回头对身后的瑞雪说道:“去查!”便再无半句多言。
瑞雪面色平静,也不问查什么,如何去查,只福身一礼退了出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又回来了,跪地禀报道:
“奴婢先去寻了统管器具的刘升来家的。她回报说,分管茶具的共三班人,每班管着七十个茶碗,经清点现下并无毁损或丢失的。
“奴婢紧接着又去寻了今日负责莘荣堂茶水的赖孝全家的。她回报说,因刘升来家的和她说过这茶具若毁损一个便得由她们两拨儿人对半儿赔,所以她特意嘱咐了手下八个上茶的丫鬟,每人须得记着自己所负责的宾客及茶具。主子们出门时若是忘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定要有人上前去跪接过来,免得累着主子。
“今日给恬姑娘倒水的是她干闺女小彤。恬姑娘那杯茶只喝了两口便放到了几上。近晌午的时候姑娘确是出去了一趟,但当时手上并未拿着茶杯。小彤在恬姑娘出了莘荣堂后便从几上将那茶杯收了回去。”
瑞雪话音刚落,众人便清楚地听见秦主恩大大地呼了口气,并“小声”嘟囔了句“果然是恶奴欺主!”
襄宁已经彻底放弃了,脸上波澜不起,全当没听见。儿子傻得荡气回肠,无视是她这为娘最后的倔强。
“不过一个小小的茶碗,你这儿就章程详尽、层层落实且各尽其职,旁的事还不知如何精细缜密呢。调教的丫头也好,口齿伶俐,办事爽快。果然这些人里,数你是个能人。”襄宁笑盈盈地赞道。下首的大伯母连忙起身行礼口称谬赞。
瑞雪则磕了个头悄悄退回侯夫人身后。只留下吴二家的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她没料到严恬能从一个小小的茶杯入手,然后全盘将她推翻。若是大节,她自认为都想得周全,定不会被问住。可任谁也想不到严恬会揪住这一个小小的茶杯不放。
“我既然并未曾‘捧着茶杯,边喝茶边进那多珍阁’,那我也就不可能把茶水泼到长公主的寿礼上。”事情似乎已然很清楚了,并不需要严恬再多说什么。她只做了个总结,便福身一礼,站到一旁。以后的事,则是大伯母这个侯府当家主母该处理的,并不应她由轻易插手。
可不想襄宁长公主却似乎不这样认为,只听她慢条斯理地问道:“那这具体是谁污了本宫的百寿图呢?可是这个仆妇?来龙去脉又是如何?不如请严大小姐一并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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