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暗河的水流突然变得粘稠如血,林九川涉水而过的每一步都激起细小的漩涡。手电筒光束穿透幽绿的水面,照见河底堆积的森森白骨——每具骸骨的天灵盖上都嵌着枚带铜锈的战国半两钱。
"水位在下降。"唐十三的机械臂弹出水文探测器,激光在洞壁上扫出年轮状波纹,"三个时辰内这里会变成旱洞。"他的话音未落,苏蝉突然捂住颈后的彼岸花纹跪倒,苗刀插入河床的瞬间,刀身映出她瞳孔里游走的金线蛊虫。
林九川的守宫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融合了人皮地图的右臂皮肤下,血管正诡异地凸起成星图纹路。他撕开冲锋衣袖口,发现小臂处生出细密的青铜色鳞片,触碰时发出金属相击的脆响。
"辰时三刻,巽位生门。"唐十三的机械臂投射出溶洞全息图,光点在青铜门位置爆出火星,"那扇门在呼吸。"
确实如此。三十米高的青铜门表面,饕餮纹的兽口正规律性开合,每次吞吐都带出裹挟着腐臭的阴风。门环上的椒图兽睛突然转动,瞳孔里映出三人变形的倒影。林九川的倒影穿着先秦方士的素纱禅衣,手中握着沾血的青铜钺。
"用这个。"苏蝉割破掌心,将血淋在苗刀缺口处。刀刃触及门环的刹那,整座溶洞响起编钟轰鸣。青铜门裂开一道缝隙,二十条裹着尸蜡的铁链垂落,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具风干的巫傩尸体。
##二**
门内是座倒悬的青铜祭坛,坛顶的浑天仪被九条锁链吊在半空。林九川的登山靴踩上阶梯的瞬间,青砖缝隙渗出黑色黏液,凝固成《山海经》中的雷兽纹样。祭坛四角的人鱼膏灯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出四尊青铜跪俑,它们的掌心托着林九川曾在老宅地窖见过的绿色心脏。
"丙寅七...丙寅九..."唐十三扫描着跪俑背部的铭文,"这些编号对应林家老宅的活尸。"他的机械臂突然失控般抽搐,齿轮间迸出火花——浑天仪的磁针正指向他义肢中的某个部件。
苏蝉的银簪突然自行飞向浑天仪,在距离三寸时碎成粉末。簪头的蝴蝶翅膀在空中凝成血色篆字:"以血饲魂,以骨为钥。"林九川踏上祭坛最高层时,守宫砂的鳞片突然倒竖,在皮肤上割出细密血痕。他的血滴入浑天仪凹槽的刹那,四尊跪俑的头颅齐转,口中吐出裹着尸蚕的玉琮。
"躲开!"唐十三的金刚伞挡住飞射的玉琮。其中一枚擦过苏蝉的耳际,在她颈后彼岸花纹上划出血痕。沾染血迹的玉琮突然爆开,成千上万只透明血蚕涌出,瞬间覆盖了整座祭坛。
林九川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挥动,鳞片缝隙渗出淡金色液体。血蚕群在接触到金液的瞬间集体僵直,继而发疯般互相啃噬。苏蝉趁机甩出苗刀,刀身插入浑天仪中心的陨铁轴心,二十道锁链应声断裂。
坠落的浑天仪砸碎祭坛,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中都嵌着具戴青铜面具的童尸。它们的双手被铁线缝合在胸前,摆出"子午诀"的手印。
"是痋术。"唐十三的机械臂弹出火焰喷射器,"这些孩子活着时被灌入水银..."他的声音被井底传来的笛声打断,那旋律竟与第七章尸骸唱的闽南童谣完全一致。
#### **三**
竖井底部是座环形墓室,中央的青铜棺椁被九条刻满《连山易》卦象的铁链悬吊。棺盖上放着的,正是拍卖场那件战国饕餮面。面具的獠牙间卡着的玉蝉,此刻正发出心跳般的脉动。
"别碰铁链!"苏蝉的警告迟了半步。唐十三的机械臂刚触到"离"卦铁链,整座墓室突然翻转九十度。棺椁如同钟摆般晃动,二十具童尸从孔洞中跌落,它们的青铜面具脱落,露出底下与林九川七分相似的面容。
林九川的守宫砂鳞片突然暴长,覆盖了整个右肩。他的瞳孔泛起青铜色,耳边响起祖父的临终遗言:"九川啊,咱们林家人...从来就没真正活过..."记忆闪回间,他看见幼年的自己站在老宅祠堂,供桌上摆着二十个刻有"丙寅"编号的青铜骨灰坛。
苏蝉的苗刀斩断三条铁链,棺椁倾斜的刹那,面具獠牙间的玉蝉滚落。林九川飞身扑救,右手鳞片与玉蝉接触的瞬间,整条手臂突然透明化,显露出底下森白的臂骨——骨头上刻满与浑天仪相同的星图。
"时辰到了。"司徒玄的冷笑从墓室顶端传来。五个黄泉道杀手倒挂在洞顶,他们手中的强光手电聚焦在玉蝉上。光斑中浮现出巫王陵寝的全息投影,林九川的守宫砂星图正与投影中的天枢位重合。
唐十三的机械臂突然反向扭住自己脖颈,齿轮间传出电子合成音:"协议解除,记忆恢复。"他的义肢表皮脱落,露出底下刻着卸岭力士符咒的青铜机关。当机械手指插入棺椁锁孔时,二十具童尸突然睁眼,唱起空灵的楚辞:"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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