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茹在陈柏然的床榻前煎熬了三天三夜,才守得了他睁开眼睛醒来。
姚公曾说过,她那被螃蟹夹过的手如果急惊风了,神仙都难救。
可没想到,急惊风的却是陈柏然。
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病,想不出为什么会这么凶险。
她一直害怕,陈柏然正如姚太医说的那样,说走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可怎么办。
她在心里抱怨着皇帝,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心狠手辣,全无怜爱。
看着混沌中的太子,浑身滚烫,满身的伤痕。
那一道道的鞭痕就像一把把的刀,割在她的心上。
此时此刻,看着他终于恢复了知觉,还有力气又开始唐僧了。心里是百感交集。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生怕一放开,他便又会昏睡了过去,再也不醒来。
一连几日,喂药,梳洗,清创,都是她亲手守护着。那些丫环侍女,她谁也不放心。
在病榻上,陈柏然听沈君茹讲了那夜承露殿后续的情况。
总管刘昉,将看见奶娘在弘圣宫墙下,偷偷置换土罐和添加糖水的人证带了上来。
那是早一天,太子和太子妃就吩咐刘昉提前安排好的。
沈君茹有了尚方宝剑。
殿下临走的时候可是下了命令的。
这两人若是不招便叉出去杖毙。
那奶娘在熬不住棍棒的情况下,终于招供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太子妃入宫前,这厌胜之术就在朱满月管理后廷的时候,偷偷摆下了。
当着奶娘和朱满月的面,众人在那由七个土罐巧妙排列而成、宛如天上北斗七星般的阵法下方,
挖出了两个披头散发正在互相角斗的木偶人。
两个蕴含着邪恶的力量的木偶身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和图案。
它们的面容狰狞扭曲,仿佛正陷入一场激烈而残酷的生死角斗之中。
据传说,这种布置成北斗七星阵,且掩埋相互角斗木偶人的巫术,乃是一种极其阴毒的诅咒之法。
其能于深夜引刺猬发出悚人的咳嗽声,一则惊吓屋主,二则引发猜忌。
目的便是要让居住于这间房屋中的人,受到邪术的影响,
彼此之间心生嫌隙与厌恶之情,从而引发无休止的争吵。
这是朱满月希望留住太子殿下。而让太子妃不得安宁的做法。
而那乌头粉的事情,却是朱侧妃一直这么祸害宫闱的。
除了太子妃,那两个侍妾一直都饱受其害。
“嗳!陈柏然,那厌胜之术,不是说一向很准么?可为什么我们住了这些天,也没发生过打架斗殴的事情啊?”
沈君茹有点遗憾地说。
“怎么没有?第一天来,你就冲着我一通猛砸,你都忘记了?” 陈柏然笑道。
“还有,那天晚上,你睡着睡着,就把脚踏我脸上了!你自己知不知道你睡觉的样子有多丑么?”
“这还不是厌胜!” 那时的陈柏然早已恢复了精神。
“说我!你还不一样。那呼打得房子都塌了!”
“不过,太子殿下,你说,该怎么处理那两个人呢?” 沈君茹白着眼睛。
“这一个吧,是你的宠妃,为你生了皇子了。”
“还有一个吧,是你儿子的奶娘。你儿子总不能断奶吧!”
“我可是左右为难,等着太子的示下,都没敢动她们。只是将她们禁闭了。”
“这不是你的事么?内廷归你管。”
“搞不定,你就去找崔姑姑那老江湖。我病着呢,太子妃看着办吧!”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我累了,想躺会。”
陈柏然挥着手,心里含着笑开始往外赶着这两天,天天腻歪在他身边的太子妃。
“别躺,我还正有事问你呢?好不容易等到你好些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黄花菜都凉了!这么快就想赶我走。”
沈君茹诡笑地看着他,从他的枕头下摸出了一个锦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珏。
那正是虎牙将军那天送来的礼物。
“这是什么?哪里来的?为什么藏枕头底下了?说!” 她在他耳边轻声质问。
“这是我特意买了送你的!” 陈柏然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送我?你糊弄鬼呢吧!你看我像鬼么?这么小丁点的东西,你送我?”
“你难道不是讨债鬼么?我这辈子遇见你,还不叫见了鬼?”
“谁叫你翻我东西的?居然还敢盘问起本太子来了,反了你了!”
陈柏然翻身一把抓过了那玉珏。笑着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可他的心里却是甜的。
“陈柏然,你是藏了哪个女人的私货了吧!拿来!”
她喊着伸手便来抢。却在手触摸到他胸怀的一刹那,被陈柏然一把捏住了。
他的手滚烫,紧紧捏着她的手放在他心脏最近的地方。
他的心在跳,她的心在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种奇妙的感觉擦过了两人的心房。
沈君茹顿时红了脸。她飞快地抽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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