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刻,一声清脆的碎裂之声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观星楼顶响彻而起。
“什么?”正在宝鉴之前闭目打坐的三位白发苍苍、气息渊深如海的天机阁长老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惊骇。
他们齐齐地看向那面“诸天宝鉴”,只见那面据说永不磨损、万劫不坏的仙家宝镜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无比清晰的狰狞裂痕。那裂痕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将整个镜面一分为二。
“噗!”三位长老如遭雷击,齐齐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怎么可能?”一位长老骇然尖叫起来,“诸天宝鉴裂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何等恐怖的大事,竟然能让天机宝鉴都为之蒙尘碎裂?”
诸天宝鉴与整个世界的气运相连,是整个世界命运轨迹的最直观体现。如今宝鉴碎裂,这只有一个解释:这个世界的命运长河被人以一种无比粗暴、无比霸道的姿态强行扭转了方向。
“快!快看‘命星图’!”另一位长老强忍着伤势,嘶声吼道。
三人顾不得擦去嘴角的鲜血,连忙将目光投向了观星楼的穹顶。那片穹顶并非实体,而是一片由无数星辰构筑而成的浩瀚星图,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这个世界上一位顶尖强者的命运轨迹。
而此刻,在那片星图的极北方位,一颗原本无比璀璨、漆黑如墨、散发着至阴至邪气息的巨大魔星——那代表着“太阴殿主”的命星,竟然在他们的眼前毫无征兆地“熄灭”了。不,那不是熄灭。如果是单纯的陨落,命星会黯淡、会坠落,而此刻那颗代表着“太阴殿主”的魔星却是凭空消失了,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那片星图之中硬生生地将这颗星辰给“抠”了出去,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太阴陨落了?这不可能!太阴老魔执掌长生殿千年,修为通天,乃是魔道巨擘!谁能让他如此无声无息地陨落?”
“不对!你们看!不仅仅是太阴魔星!”那位长老颤抖着指向那片极北的星域。
只见在那片区域,原本那密密麻麻、成千上万颗代表着“长生殿”势力的大小不一的魔星,竟然在同一时间齐齐地消失了。整个极北之地那原本被无尽魔气所笼罩的黑暗星域,此刻竟然变得一片空白。
不,甚至比空白还要诡异。因为在那片空白的区域,竟然有一颗全新的、充满了无尽生机的绿色星辰正在缓缓升起。那颗星辰光芒柔和却又浩瀚无边,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却让在场的三位活了数千年的天机阁长老感受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那是一种凡人仰望神明之时才会产生的敬畏与渺小。
“这……这究竟是什么?魔窟被抹平了?死地化作了新生世界?”
“是谁?究竟是谁做的?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清楚!这片天地要变天了!”
歇斯底里的咆哮在观星楼的顶端回荡不休。天机阁,这个自以为能洞察一切的神秘组织,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未知”的恐惧。
与此同时,南疆,十万大山深处。一片终年被黑色瘴气所笼罩的幽暗魔谷之中,一座由无数巨大骸骨堆砌而成的白骨魔殿静静地耸立着。魔殿的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龙袍,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仿佛一具干尸般的男子。他便是当今魔道另一位与“太阴殿主”齐名的绝世枭雄——幽冥魔尊。
突然,那端坐在王座之上仿佛万年不动的幽冥魔尊,深陷的眼窝之中猛地亮起了两团惨绿色的鬼火。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魔殿的穹顶,看向了遥远的极北之地。他那张如同干尸般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人性化的情绪,那是震惊。
“太阴那个老鬼的气息消失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磁性,仿佛无数冤魂在同时低语,“不,不仅仅是消失。”
他缓缓地伸出那干枯如同鸡爪般的右手,一缕缕漆黑的、充满了死亡与腐朽气息的魔气在他的掌心汇聚。然而下一刻,那些原本无比纯粹的“幽冥魔气”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是遇到了什么让它们感到无比恐惧的天敌。
“嗯?”幽冥魔尊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能感觉到,从那遥远的极北之地传来了一股他从未感受过的、浩瀚而又神圣的“生”之气息。那股气息与他的“死亡”之道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极致。不,在那股气息面前,他引以为傲的“死亡”法则甚至都显得有些不堪一击,就仿佛是萤火与皓月之间的差距。
“有意思。”幽明魔尊那惨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凝重与贪婪,“太阴那个老鬼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存在吗?能在一念之间抹去他的万载冰宫,甚至改变了整个极北之地的法则,这种力量……”
他突然低声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不管是神,还是佛,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你所拥有的一切,本尊都很感兴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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