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覆盖的屋檐下,逼仄的院子里,站着几个人,丫鬟仆从立于一旁,站在廊下的则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一个婆子搬来一把太师椅,放上柔软的蒲团,妇人面容严肃,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下面站着的人。
人群围着的正中央,是两个丫鬟扶着一个病弱的女子,个子矮的丫鬟叫喜雪,瘦长的那个叫凝珠。
“夫人,小姐身体还没好,您不能把她赶出府去。”
喜雪声音沙哑,艰难的扶着虚弱的黎书,黎书一连病了几天,都不曾下床,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口中的夫人是张雪容,员外郎黎成朗的妻子,也是黎书的后母。
屋里走出几个丫鬟,她们将屋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扔在了地上,东西散落一地,各种贴身衣物都暴露在众人面前,喜雪气的浑身发抖。
一个婆子走过来,在张雪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张雪容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一双狭长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被扶着的黎书。
黎书的脸色苍白的厉害,张雪容想起薛神医说过的话,心里不免划过一阵得意,这就是那个人的女儿,明明跟她的女儿差不了多少,可黎画却不能当大小姐,只能以庶出的身份出生,凭什么?
她才是黎成朗的心上人,若不是蒋悦从中作梗,非要嫁给黎成朗,她何须忍辱偷生这许多年,看着她们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看着那个女人生了孩子,谁知道她心里的恨?
终于,那个女人死了,而她的女儿,她当然也不会留下来。
她悠然的坐下,丫鬟递过来一杯茶,她小心的呷了一口,慢悠悠的道:“她的身体不会好了。”
喜雪不明其意,小姐常年吃药,身子却丝毫没有好转,大夫也是来了一波又一波,都是摇着头,却不说明缘由,开的方子也是换了又换,没一个有用的。
刚下过一场雪,天很冷,喜雪穿了一件粗布麻衣,薄薄的,根本抵挡不住外面的寒气,可是她顾不得这些,只心疼的看着黎书。
黎书在寒风中站着,还烧着高烧,就被张雪容从床上赶了下来,她甚至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听到张雪容这话,只能忍着冷,抱着胳膊,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张雪容。
“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张雪容将茶杯放下,拢了拢贵重的墨绿色狐狸毛大氅,头上的金丝发簪微微摇晃,细长的指甲涂满了红色的蔻丹,贵气十足的派头,看着黎书几人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同情之色。
“字面上的意思,你的痨病,陈年已久,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我能允你在府里白吃白喝,已经是大发善心了。”
白吃白喝?她黎书是黎府的大小姐,何来这一说?再说,哪个未婚的女儿不是在娘家生活的,怎么到了她这,就成了白吃白喝了?
凝珠是个性子冷静的,见此也不害怕,“夫人,姑娘的病情您是知道的,最不能受凉,这天寒地冻的,您这般大张锣鼓的搜查,到底是为何?”
张雪容手里拿着一个小暖炉,看了凝珠一眼,道:“这黎府的主母是我,我哪里都搜的,即便是天黑了,我若要搜查,你们也不能躺着。”
凝珠压住火气,道:“夫人这是强人所难。”
“不服?”
张雪容站起来,婆子立刻在地上铺了一张干净的毯子,她姿态从容的走过去,一把勾住黎书的下巴,冷然看着这张脸,即使面色蜡黄,憔悴不堪,可依然挡不住她有一副好相貌,也是,黎书的父亲是大虞最美的男子,人称玉面郎的黎成朗,而她的母亲蒋氏又是娇滴滴的美人,这俩人的孩子又会差到哪里去?
可是,她每次看到这张脸,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女人,想起她曾经受过的委屈,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女人死了,还留着这个累赘做什么?
“黎书,你跟你母亲一样,是个贱种,专门勾男人心的贱种,你的母亲勾了我的男人,你却要勾我女儿的男人。”
黎书被张雪容尖锐的指甲掐着下巴,顿时生出难言的疼痛来,她皱着眉,看着这个表情狰狞的继母,声音沙哑道:
“夫人污蔑我可以,为何要侮辱我母亲?我母亲是父亲明媒正娶过来的,何来勾引?”
“我与你父亲相识在先,是她鸠占鹊巢,抢了我的位置,她生了你,在府里过着自在的生活,凭什么我就要被偷偷的藏起来,不过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就是明媒正娶过来的,又如何?她不是死了吗?我也是你父亲八抬大轿娶过来的,我才是这黎府唯一的主母。”
张雪容看着黎书美丽的眸子,又加了一把火,道:“前几日,画儿去了将军府,晏夫人说她端庄有礼,温柔贤惠,是当家主母的命。”
黎书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猛地摇摇头,“不会,晏府和我母亲有约,他们不会这样背信弃义。”
“可你母亲已经死了,谁会承认那个狗什子的约定?现在说话的是晏夫人,她若反悔,你觉得会如何?”张雪容冷漠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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