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上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像一块巨石投入后宫这潭深水,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许才人被打入冷宫,身边两个得力宫女秋纹和春桃被送入慎刑司严刑拷打,雅菊轩人去楼空,一夕之间,曾经也算小有势力的许家势力在后宫中被连根拔起。
这番雷霆手段,让宫里所有人都心头一凛,也对那位看似柔弱、实则手段惊人的流云轩苏才人,多了几分敬畏和忌惮。
流言蜚语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苏才人是福星高照,命硬得很,几次三番遭人陷害都能化险为夷,定是有神佛庇佑。
有人说苏才人心思深沉,手段了得,不动声色间就扳倒了一个才人,绝非善类,以后要离她远点。
更有人把她那套“师法自然”的说法传得神乎其神,说她能从花草树木、顽石枯枝中汲取灵气,甚至能预知祸福,所以才能躲过灾祸……
一时间,苏锦屏这个名字,成了后宫里一个既神秘又引人注目的话题。
流云轩,这个曾经被人遗忘、甚至鄙夷的偏僻角落,也仿佛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偶尔有路过的小宫女小太监,会偷偷往院子里张望,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甚至,还有几个之前跟苏锦屏有过“鞋垫之缘”的底层宫人,会借着送东西或者打扫的机会,悄悄过来,对苏锦屏表达几句感激和……讨好。
连内务府那边,送来的份例都规矩了不少。虽然质量依旧一般,但至少数量足额,也不敢再有什么缺斤少两、故意刁难的情况了。
这一切变化,小翠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主子!您看!现在谁还敢小瞧咱们!” 她兴奋地对苏锦屏说,“连走路都感觉那些人看咱们的眼神不一样了!”
苏锦屏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小翠那么乐观。
她在现代职场摸爬滚打多年,深知“树大招风”、“爬得越高摔得越重”的道理。现在她虽然扳倒了许妙音,在宫里有了一点点“名气”,但这名气是把双刃剑。
一方面,它可以让她获得更多的关注和资源,比如来自翊坤宫的善意,来自安美人的欣赏,来自底层宫人的敬畏。
但另一方面,它也会让她成为更多人眼中的钉子,肉中的刺。那些原本就嫉妒她、或者与许妙音交好的人,肯定会对她更加提防甚至敌视。
而更高位的那些娘娘们,看到她这样一个出身低微却能搅动风云的才人,心里又会作何感想?是欣赏?是忌惮?还是……想把她这颗不受控制的棋子给抹掉?
更何况,她敏锐地察觉到,赏花宴之后,似乎……有那么一两道若有若无的、更加隐晦、也更加深沉的目光,偶尔会落在流云轩的方向。
她不知道是谁在关注她,也不知道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但这种被不明势力盯上的感觉,让她本能地提高了警惕。
不行,现在还不是高调的时候。
她的根基太浅,实力太弱。扳倒一个许妙音,很大程度上是靠着出其不意和一点点运气。
如果现在就得意忘形,贸然去争宠夺势,很可能会被那些真正的后宫大佬们,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碾碎。
“小翠,” 她对兴奋的小丫鬟说,“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低调,越要谨慎。”
“啊?为什么呀主子?” 小翠不解,“咱们现在不是……”
“现在是什么?” 苏锦屏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们只是侥幸扳倒了一个跟我们同级的对手而已。
这后宫里,比许才人位份高、家世好、手段狠的人,多得是。我们现在这点‘名气’,在她们眼里,可能什么都不是,甚至……是个麻烦。”
她看着小翠,一字一句地说:“记住,枪打出头鸟。在我们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和靠山之前,藏起锋芒,韬光养晦,才是最安全的生存之道。”
小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甘,但她知道主子说得有道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苏锦屏非但没有趁着“名声大噪”去主动做什么,反而比以前更加低调了。
她依旧待在流云轩里,看书,做针线(做的也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研究那些花草石头。对于外面那些传言和关注,她一概不予理会,也不让小翠出去多嘴。
有人来示好,她也只是淡淡地应着,既不亲近,也不疏远,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翊坤宫那边送来的赏赐,她恭敬地收下,然后精心挑选了一两样自己做的、同样风格的“雅物”(比如用鹅卵石和麻绳做的笔搁)作为回礼,不多不少,刚刚好。
安美人那边,她也没有再主动去“偶遇”或者送东西,只是维持着一种“神交”的默契。
她就像一块被投入深水的石头,在激起一阵巨大的涟漪之后,又迅速地沉寂下去,仿佛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她这种“反常”的低调,倒是让宫里不少人感到意外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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