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歪在软榻上,闲得都有点发困了,听见吵闹猛然一惊,忙让鸳鸯出去问问怎么了。
却见一个老嬷嬷,在一个中年婆子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扑嗵”就给贾母跪下了。
贾母吓了一跳,赶忙坐正了身体,说道:“这是怎么了?鸳鸯,快将老人家搀扶起来!几十岁的人了,怎么突然行这般大礼?”
原来这个老嬷嬷,是荣国府银库总管吴新登的老娘。
吴嬷嬷是贾府几辈子的老人了,当年曾伺候过老国公贾代善。
所以贾母虽然对她自个儿从史府带过来的陪房赖老嬷嬷更信任些,但素来对吴老嬷嬷很是敬重。
再加上吴老嬷嬷长子十多年前在帮贾府收租子的时候,被土匪杀死在了路上,对于贾府来说,这吴家也算是一门忠烈。
因此贾母忙让丫头搀起吴嬷嬷,并且赐了座,这才又问她怎么了。
吴嬷嬷垂泪说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寻常我这老糟货也不敢进来烦着老太太!可是今儿,实在是受了天大的冤屈,只能来跟老太太求个公道!”
“到底怎么回事,吴新登媳妇,你替你婆婆说!”
贾母冲着一直扶着吴嬷嬷的中年婆子问了一声。
那婆子也垂下泪来,说道:“老太太应该知道,自从我大哥十几年前收租子的路上被土匪害死,我嫂子没多久伤心过度也死了。
就留下一个小女儿,我婆婆视若性命一样,从不让她吃半点苦。
老太太也见过我那侄女的,性情爽利,最是忠心,当初被老太太亲口指派到了宝二爷屋里……”
“等等,你们把我说糊涂了!”
贾母不由得插了一句。
实在是宝玉屋里的丫头太多,她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来哪一个是吴家的女孩儿。
别人还愣愣地没反应过来,鸳鸯立刻凑到贾母耳边,悄声说道:“就是宝二爷屋里二等丫头里边最出挑的秋纹!”
“是秋纹啦!”
贾母舒口气,“这孩子我知道,的确是个忠心耿耿的!”
秋纹这丫头最会巴高踩低,凡是能凑到贾母面前的时候,她总是显得格外勤谨。
所以贾母对这丫头虽然印象不深,但也不差。
“怎么只是个二等丫头啊,既然是吴家的孩子,怎么也该排上一等!”
贾母又加一句。
鸳鸯忙道:“按府里的规矩,几位爷身边的丫头,最多只能有两个是领一等大丫头月例的。
宝二爷身边原有麝月跟袭人,都是从老太太身边调过去的,也是老太太亲口指给了宝二爷,自然她们是一等大丫头。
后来赖奶奶又孝敬了一个丫头给老太太,叫晴雯,老太太说那丫头颜色好,女红又精,便也指给了宝二爷。
原本晴雯也只能领二等丫头月例银子的,是宝二爷亲口求了老太太,正好那天二奶奶在跟前,就直接帮晴雯升成了一等大丫头的月例。
这本是已经超支破例的事情,自然其他丫头,就只能排到二等了。
不过宝二爷对秋纹以及另一个二等丫头碧痕十分看重,虽然领着二等丫头的月例,做的却是一等丫头的差事。”
“如此说来,那就再破破例,赶明儿你去跟你二奶奶说一声,看能不能把秋纹的月例也升上来!”
贾母吩咐。
鸳鸯赶忙答应。
下边的吴嬷嬷哭道:“老太太慈悲!可是老太太,如果是为了一等二等丫头这样的小事,我这老糟货哪有脸来求老太太呀!
老太太能将秋纹安置在宝二爷屋里,我老婆子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还敢奢求更多?
这一次来,实实是因为,我那小孙女被人打得不成样子了,只怕整张脸都破相了,日后没法见人了!”
贾母大吃一惊,一下子坐起身来,忙问:“到底咋回事,谁打的?”
吴新登家的忙道:“老太太别担心,不是宝二爷打的,宝二爷那么敦厚的一个人,也不会下这等狠手。”
“那究竟是谁打的?”
贾母松了一口气,立刻咬牙追问。
吴新登家的哭道:“是环三爷身边的丫头打的,就刚刚没多大会儿的事情!
我那侄女纵有不好,一时照顾不周到,环三爷只需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做长辈的定然好好教训她。
实不该把我侄女打成那样,正如我婆婆所言,只怕破了相了,日后见不得人了!
可怜我侄女父母双亡孤女一个,居然遭此大劫,如今正在家里寻死觅活要上吊呢!”
“这还了得!”
贾母气得伸手一拍身边的小木几,“先前我听见宝玉那边似乎有人吵闹,一时没理会,莫非就是那会儿打的?”
“正是那会儿打的!”
吴新登家的哭着回答。
“去,把那孽障给我叫来!”
贾母连连叫嚷,但很快又改了口,“算了,我懒得见他,直接把他老子给我叫过来!索性一顿棍子打死了,一了百了!”
早有媳妇奔了出去。
偏巧贾赦正在前边跟贾政说话,一听贾母传唤,贾赦也跟着进来。
眼见吴老嬷嬷双眼红肿不停抹泪,贾政忙问究竟。
吴新登家的赶忙一说,贾政一时沉吟不语。
贾赦却冷笑说道:“那就不是个好东西!我都说了直接一顿棍子打死干净,你们偏不信,非要抓他一个错处再动手。
如今可好,他竟得了意,居然巴结上了璟王爷,如今想要动他都难了!”
贾母最烦这个大儿子,尽出歪主意不说,还风凉话不断。
便不理贾赦,只问贾政:“你是他老子,你说怎么好?”
贾政为难道:“大哥说的不是没道理,他如今得了璟亲王府赏识,璟王爷甚至派了一个宫女过来服侍他,秋纹那丫头又是这宫女打的,咱们……委实不好处置!”
“那就这样罢了不成?我们贾府,竟成了强横霸道打死人不偿命的地方了?”
贾母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贾政却不知如何应答。
终究那是他的亲生子,实在下不了狠心无缘无故直接打死。
贾赦瞅瞅二弟,火上浇油冒出一句:“横竖不是我儿子,这事儿终究还是要二弟拿主意!”
贾母大怒,两眼死死盯着贾赦。
贾赦撇撇嘴转过脸去。
他其实很想亲自动手打死贾环,好仔细瞧瞧二房的笑话,但此事牵扯到璟亲王府,他却不愿替贾政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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