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一片安静。
几个女孩儿全都细细咀嚼着诗中意味。
宝玉一脸兴奋,连连问道:“怎么样,写得好不好?”
宝钗叹道:“虽然略显直白,却有一股凛凛气势铮铮风骨!这样的诗,才是真正的好诗,我等不如也!”
“是啊!跟这首《咏松》相比较,咱们写的那些诗,都成了无病呻吟了!”
林黛玉也跟着苦笑赞叹。
“有那么好吗?我怎么觉得……太浅显了些,直来直去的,缺乏意境啊!”
宝玉抓耳挠腮。
黛玉笑道:“正因浅显直白,才更朗朗上口!你就说李太白的那首‘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吧,要说浅显直白,比这首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李太白号称诗仙,传世佳作数不胜数,可流传最广的,恰恰就是这一首!”
“最关键环三弟从进门到现在,就因看见了院子里的那株青松,就随口吟诵出来,换了二哥哥,你能做得到吗?”
湘云也抢着接话,略带挑衅瞧着宝玉。
宝玉一想也对,嘿嘿笑道:“是是是,你们说的对!以后咱们再结诗社,又能多一些佳作了!”
“没错!我瞧环三弟是个心思灵动的,日后定然更有佳作!”
林黛玉说,嘴角含笑瞟了宝玉一眼,“你从前是个垫底的,如今多了环三弟,只怕依旧是个垫底的!”
贾环没想到林黛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赶忙悄悄看向宝玉。
却见宝玉似乎不以为意,反而哈哈笑起来。
“很对,很对,我就等着环老三写出更多好诗来了!”
贾环悄悄松一口气,这才想起来根据《红楼梦》原着描述,宝玉的坏脾气,只是针对污浊男子跟腌臜妇人。
但是对于俊美如花纯净如水的少年人——无论男女,他都会伏低做小,无限包容。
“这字好像也比从前写得好多了!”
探春说,从宝玉手里接过纸笺,仔细观察。
贾环从前的硬笔字相当不错,如今换了用毛笔,虽然一时写不好,但随着这些天勤写苦练,握笔的姿势越来越稳当,写起字来也越来越顺畅。
所以就算不用字帖,他的字也会一天一个样。
“我这里有几本字帖,你待会儿全都拿回去,看看哪一本适合你练就留下来,其余给我送回来。”
探春收起那张纸笺,随口吩咐贾环。
贾环赶忙答应。
等到酒菜送上来,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帮惜春过生日,顺便为湘云饯行。
席间行起了飞花令,凭贾环远超这些人的学识,随口接令不是难事,难就难在他必须尽量接得浅显些,避免盖过宝玉的风头。
但他本就是颗女儿心,跟这些女孩儿们一起玩闹,自然如鱼得水。
何况在二十一世纪,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哄这些小姑娘高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因此一场酒宴尚未结束,他已经跟几个女孩儿打成一片。
偶尔说出一句笑话来,直逗得几个女孩儿个个笑得肚子疼。
就连惜春都说,早知道环三哥这么有趣,次次聚会都该请他来,平白添了多少乐子。
宝玉笑眯眯地一旁看着,越发对贾环又爱又羡。
竟尔又起了一个痴念头:秦钟要是没去该多好,让他看见如今贾环这模样,一定也会很喜欢。到时候三人同进同出耳鬓交接,才是真正不枉此生。
等到席散,宝玉便忍不住地两眼觑向贾环,想让贾环约他同行。
但贾环生怕约了他,他晚上就要赖着不走了,那可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所以贾环只当没看见宝玉的眼神。
其实宝玉并没有什么龌蹉心思,只是想跟贾环在一起多玩一会儿。
此刻他对贾环,大致就跟对迎春探春是一个意思。
所以贾环不肯约他,他倒也没有痴缠,仍跟着黛玉一块儿回去。
探春等其他人都走了,也回进自己屋子,静静地坐了一阵,悄悄唤来侍书吩咐几句。
“你把环三爷写的这首诗,悄悄送进老爷的书房去,千万小心别被人看见了,快去快回!”
侍书忙问为什么。
探春小声说道:“这首诗写得确实好,早晚也会传出去!可要是让太太听见,未必会高兴。只有先让老爷知道,老爷心里高兴了,太太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表露出来了!”
侍书叹道:“姑娘真是为姨娘为三爷操碎心了!……可是这诗并没有署上三爷的名,我悄悄送过去,万一老爷不知道是谁写的怎么办?”
“你以为老爷有你这么笨啦!”
探春伸手轻轻点了侍书一下,“你只管送过去,老爷自然知道是谁写的!”
侍书点点头,将纸笺藏进袖里,先到旁边屋子转了一圈,这才静悄悄地走出院门。
……
当晚贾政当值回来,照例先进贾母院儿里请了安,这才回到前院,进书房看会儿书先。
一眼瞧见书桌上放着一张白纸,纸上写着一首诗,诗名叫《咏松》。
贾政捧起诗来细细一读,越读越是双眼发亮,忙拿着纸笺走出去,问道:“今儿是谁进过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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