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想你同管姑娘应当是认识的。”这一次,男人似乎有备而来,“不知刘姑娘是否还记得我,但我同管姑娘确是旧相识。”
一旁垂头坐着的管殷此时站起身来,由内而外的警惕让这教书先生注意到了管殷的存在,后者的目光投射过来,似乎已经看穿了管殷的身份。
“我这里有些关于管姑娘父亲的事情想同管姑娘当面说一说,只是听闻管姑娘当年……”
“鄙人思来想去,刘姑娘当年同管姑娘的关系最是亲密,义结金兰,想必能有管姑娘的消息。”
刘姣安下意识的想要否认,直到发现面前这人的眼神分明一直落在自家相公身上,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才将将挪开,终于还是选择用沉默来回应面前人拿来验证的试探。
“这事情关乎管姑娘的父亲,关乎管姑娘往后余生……若刘姑娘当年是真心同管姑娘交好,我想刘姑娘是不会拒绝的。”
此时最不能说话的就是管殷。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关于原身的一切,却不知道眼前人是敌是友。
“好。”
“若是我能够见到管姑娘,我自然会同她说。”这一次刘姣安并没有同身边人交换任何眼神,甚至连一个细小的额外动作都没有,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这读书人,“若是先生真有心找到她,同她说什么要紧事,还请给我留下一封书信。”
“当真遇见,我也好交代。”
刘姣安真的很聪明。面前人似曾相识,可她担心这人是敌非友,于是便用自己的智慧,尽一切可能保护着自己的朋友。
“那便多谢刘姑娘了。”
那道似乎能够洞穿一切的目光终于从自己头顶移开,管殷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忽然意识到刘姣安这几句话的不一般。
这读书人是不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刘姣安是不是从头到尾都知道原身是姑娘家,甚至这所谓的婚姻,都是两个人之间的谋划?
来人走了,管殷和刘姣安却没有一个主动开口的。
直到街道上的人都三三两两的散了,刘姣安也已经将账整理明白,这才轻轻拍起已经睡着的管殷:“相公,该回家了。”
东升西落,朝朝暮暮,管殷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清醒过来的刹那,管殷甚至已经动了和刘姣安彻底坦白的念头。
“相公,这人你也见到了,不知……”
“这人应当不会害人。”管殷的心在乱跳,以至于根本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语言组织的更像样,“我的意思是,既然这人当真是个教书先生,按理来说便不会加害于你。”
“正好我手边的事情尚且需要忙上一阵子……这几天我便不跟你一同去集上了。”管殷下意识又是逃避。
管殷在逃避,可刘娇安偏偏又默许了这样的逃避:“好。”
暮色遮不住青山,可晨起总是朦胧。三恒还在烧柴火的时候,刘姣安便已经走上了去往集市的路。
“夫人已经出去了?”昨日刘姣安要了信,那教书先生今日必然会带来,管殷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看到三恒的那一刻,管殷忽然把自己的身份带入了三恒那一天的事来。
三恒尚且有这些时日同刘姣安之间的主仆情谊,自己又有什么?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一直以来的隐瞒会不会让自己百口莫辩?
“是,夫人已经出去了。”
“夫人说,今日若见着那教书先生便会早些回来。”
“相公还是吃些早饭罢,如今已经快是晌午了……”
三恒一如既往照着夫人交代的话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只是此时此刻,管殷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吃饭?
囫囵了两口,便又钻回屋子,枯坐在桌案之前,想要靠睡下躲过即将要面对的一切。
日影顺着窗子洒在管殷身上,温暖的橙黄没来由的变得有些催人心焦,就像是将管殷放在烤炉里蒸烤着。
“那教书先生果然来了,这信你可要先看看?”
刘姣安依旧什么都没有挑破,而是把信放到管殷面前,把选择的权利交给管殷。
打开,这毕竟是教书先生给管姑娘的信。
不打开,管殷就看不到信里的一切……
于是管殷只能赌一把,或许两个人的身份一直是心照不宣。
接过信的时候,管殷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手,生怕微凉发颤的指尖让一切变得昭然若揭。
“其实……”
两个人近乎同时开口,管殷的目光登时从信上移开,于刘姣安交错。
“这本就是他要给你的,我不曾开过,你知道的,我一直相信你爹爹不会贪赃的。”
似乎是为了打消管殷拆开这封信的疑虑,这一次刘姣安没有给管殷先开口的机会:“若是能与你父昭雪,也算了我一桩心愿,不是么?”
“姣安,你……”你一切都知道?话到嘴边又被管殷咽了回去。
不能说,至少不能这么直白的暴露自己早不是原身。
从小到大,管殷做事都是规规矩矩的,穿越这件事本身就在常理之外,管殷内心其实一直是慌乱的,慌乱于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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