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伏在墙头的阴影中，整个人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是她十年来练就的本事——当年那个躲在墙的夹层中听着家人惨叫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早已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
"爹，娘，女儿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在心中回想起那天。那天的场景场景已近有些模糊了，记得那是一个桂花飘香的傍晚，出嫁的姐姐那天正好回门。
小弟欢快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个什么模样。还有父亲打算盘的声音，母亲温柔的让自己去玩的声音……
自己躲在墙内听着姐姐被辱时的惨叫，弟弟的哭喊，父母的求饶——自己从不知道顶天立地的父亲还有那样绝望求饶的时候……这些年这些声音如同梦魇般时时缠绕在耳边。
"啪！"一块石子从她手中飞出。
柳莺屏住呼吸，仔细聆听院中的动静。明知可能有埋伏，但她还是来了。自己不怕死，只怕不能报仇。十年的仇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让她夜不能寐。
屋内传来刘老三惊恐的声音："谁？谁在外面？"
柳莺的心猛地揪紧。就是这个声音，当年在柳家大院中狂笑着下令屠杀。她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砰！"房门被踹开。刘老三滚落在地，连连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柳莺的剑尖微微颤抖。当年，母亲也是这样苦苦求饶的。
"晚了。"柳莺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刺骨。长剑刺入刘老三肩膀的瞬间，她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意。十年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刘老三的惨叫让她更加兴奋。她的剑一次次落下，仿佛要将这十年的仇恨全部倾泻而出。每一剑都带着家人的血泪，每一剑都是对当年那个无助的小女孩的救赎。
当最后一个仇人倒下，柳莺站在血泊中，凄厉长啸："啊！！！！！！！"
她的手还在颤抖，但这一次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复仇后的激动。十年的执念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片刻释放。
就在她心神激荡的时候，周衍如离弦之箭般从树上跃下，抽剑出鞘，直取柳莺后心！
柳莺只觉得后心一凉，随即剧痛传来。她本能地向前扑去，长剑反手横扫，逼退了偷袭者。
周衍一击得手，却不料柳莺反应如此之快。他刚站稳身形，就见一道寒光扑面而来，连忙举剑格挡。"铛"的一声，火星四溅，震得他虎口发麻。
"卑鄙！"柳莺咬牙切齿，剑招越发凌厉。她不顾伤势，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周衍一时被逼得连连后退，三年未与人交手的生疏感让他难以招架。
柳莺的剑光如狂风骤雨，每一剑都如同带着刻骨的恨意。周衍的青阳剑法讲究大势煌煌，此刻却被逼得左支右绌。他勉强使出一招"朝阳初现"，剑光如旭日初升，才堪堪挡住柳莺的攻势。
不过柳莺终究在周衍偷袭之下受了伤。周衍也慢慢找回了感觉。持续下去，柳莺肯定会被拿下。
此时天边亮起一朵烟花。
远处传来捕快们的呼喊声："在那边！快！"
柳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突然使出一记虚招，剑光直取周衍咽喉。周衍下意识举剑格挡，却见柳莺身形一转，借力跃上墙头。
"想走？"周衍正要追击，却见柳莺回手掷出三枚暗器。挥剑击落暗器。就这么一耽搁，柳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周衍站在原地，望着柳莺离去的方向，犹豫了片刻没有追上去。为了几百两银子，没必要前去涉险。
远处传来捕快们的脚步声，周衍收起长剑，转身迎了上去。
众捕快推开院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月光下，满院横七竖八的尸体格外刺目。几位冲在前面的捕快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一步。
"周大哥！"小二第一个冲上前，"您没事吧？"
周衍摆摆手，神色凝重："我无碍，只是那刺客太过凶悍，我一时大意，让她跑了。"他叹了口气，"倒是连累各位兄弟要受总捕头责罚了。"
众捕快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忧色。捕快头目正要开口，小二却抢先道："周大哥不必自责，只要兄弟们都没事，比什么都强。那刺客毕竟是先天高手，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周衍点点头："稍后我会向赵总捕说明情况，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反正他也管不到我头上，你们少受些责罚也好。"
"这怎么行！"捕快头目连忙道，"周大哥已经帮了我们大忙......"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匆匆赶来。正是另外两位先天高手到了。其中一人是渝州本地的先天高手李青，另一人则是朝廷任职的先天高手王远山。
李青扫视一圈，皱眉道："怎么回事？"
周衍上前一步："是我大意了。那刺客实力不俗，我虽伤了她，却让她跑了。"
王远山冷哼一声："周大人好大的本事，连个受伤的刺客都留不住。"
周衍淡淡说道："王大人教训的是。不过那刺客招招搏命，我一时不察，让她钻了空子。你对上的时候可也得小心了。"
李青打圆场道："罢了，既然人已经跑了，还是赶紧追查要紧。周大人可知道那刺客往哪个方向去了？"
周衍指了指西面："她往那边去了，不过已经有一刻钟了。"
王远山立刻道："李兄，我们分头去追！"说罢纵身跃上屋顶，转眼消失不见。
李青对周衍拱拱手："周大人，这里就交给你善后了。"说完也追了出去。
待两位先天高手离开，众捕快才松了口气。小二凑到周衍身边，小声道："周大哥，那王远山也太不给你面子了。"
周衍笑了笑："无妨，他毕竟在朝廷任职，官位品级不是我这种在野先天比得上的，何况其步入先天多年，看到我这种年轻人，有些傲气也实属正常。"他转身对众捕快道，"你们先把现场收拾一下，我去外面等赵总捕，给他说一下这里的情况。"
众捕快连连点头，目送周衍离去。
捕快头目低声对众人道："周大哥为人厚道，咱们以后可得记着这份情。"
赵总捕终归未入先天，等来到现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周衍见到其匆匆赶来，也起身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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