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岁岁垂眸盯着孟海风渗血的纱布,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都怪我,连累你受伤。”
说着,她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搪瓷缸,“我给你倒杯热水吧。”
孟海风慌忙摆手,扯得伤口一抽,疼得龇牙咧嘴:“别别,哪能让你伺候我!”
余光瞥见苏岁岁皱起的眉头,又强撑着坐直,“真没事儿,就是擦破点皮,医生说过两天就能出院。”
孟月在一旁冷笑,踢了踢床腿:“哥,你可别硬撑。昨儿换药时那血珠子,滴得床单都红了一片,我看着都揪心。”
她故意把“血珠子”三个字咬得极重,还偷偷观察苏岁岁的反应。
苏岁岁手上动作顿了顿,将温水递过去时指尖微微发颤。
“海风哥,你为我受这么大罪,我......”
苏岁岁声音哽咽起来,眼眶也跟着泛红,“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遭这罪。”
孟海风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泥,接过水杯时故意碰到她的手,粗糙的掌心擦过苏岁岁冰凉的指尖:“岁岁,你别这么说。换做是谁,我都会冲上去的。”
他抿了口温水,喉结滚动,“而且,只要你平安,我这点伤真不算啥。”
“呸!说得好听!”
孟月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苏岁岁,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要不是你招惹那些歹徒,我哥会受伤?现在假惺惺装可怜,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孟月!”
孟海风急得脸涨成猪肝色,“别胡说!”
这丫头,真是蠢钝如猪!
他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挽回口碑,别再给他搅黄了。
那可是他用一颗子弹换来的!
要不是因为要立功重新回到副营长的位置,他才不会以身犯险。
现在好了,还让苏岁岁欠了自己一个这么大的人情。
一条命啊!
苏岁岁欠他的是一条命!
他坚信这样就可以稳稳拿捏住她。
干脆让她回来伺候他妈算了。
苏岁岁伺候得好,这活适合她。
孟海风对着苏岁岁挤出温柔的笑,“你别往心里去,孟月就是性子直。”
苏岁岁低下头,睫毛上还沾着泪珠:“是我不好,让你们兄妹闹矛盾。”
她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轻轻擦拭眼角,“海风哥,你好好养伤,等你出院,我......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孟海风福至心灵。
果然,这丫头心软,随便哄哄就能信。
孟海风呼吸一滞,纱布下的伤口仿佛都不疼了:“报答什么的,我不要。只要你以后......”
话没说完,被孟月重重的哼声打断。
“报答?拿什么报答?”
孟月斜倚在窗边,抱臂冷笑,“难不成要以身相许?苏岁岁,你可别做梦了,我哥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能看上你?”
苏岁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一家子普信货!
孟海风这狗东西,白送她都不要!
晦气!
苏岁岁嘴唇微颤,像很受伤。
孟海风急得直跺脚:“孟月!你给我出去!”
“行,我走!”
孟月摔门而去,临走前还狠狠剜了苏岁岁一眼,随后大笑一声。
她只要想起苏岁岁清白被毁,在部队抬不起头,被司寒霆抛弃就想笑。
苏岁岁:神经病……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苏岁岁细微的抽泣声。
孟海风伸手想碰她,又怕唐突,悬在半空的手僵了片刻,才轻轻落在她肩头:“岁岁,你别听她瞎说。我......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苏岁岁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海风哥,我知道你对我好。”
孟海风窃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小事不足挂齿。”
“海风哥,你这么说,真要感动死我了。”
苏岁岁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
“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了。”
转身离去时,苏岁岁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不懂战场,但司寒霆跟她分析过。
当时的情况,孟海风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受伤。
而且,她根本不需要孟海风救。
苏岁岁后来仔细回忆了一番,当时情急之中,孟海风拽了她一把。
这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孟海风想置她于死地,还有一个就是苦肉计。
以现在的结果看来,那就是后者了。
好你个孟海风,既然想耍苦肉计,那我奉陪!
这次一定要狠狠踩死你!
*
孟大江一脚踹开房门,腐臭味像团黑雾扑面而来,呛得他瞬间捂住口鼻。
孟月手里的菜篮子“当啷”坠地。
“妈呀,臭死人!”
她嫌恶的捂着鼻子。
里屋传来指甲抓挠炕席的声响,孟月掀开蓝布帘,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干呕。
杨喜凤歪在床角,灰棉袄被屎尿浸成斑驳的深褐色,干结的秽物顺着裤腿往下淌,在床上结成硬块。
床单早被泡得发黑,露出底下腐烂的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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