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令牌在胖墩爪中化为飞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冰冷涟漪扩散开来,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洞窟内残留的归墟气息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丝丝缕缕地汇聚,无声无息地没入胖墩胸口那枚布满裂纹的青铜鳞片。鳞片表面焦黑依旧,但那最深的几道裂纹深处,一点微弱的暗金色流光,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醒,悄然游弋了一下,随即再次隐没,只留下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沉的死寂感。
胖墩茫然地打了个饱嗝,小爪子挠了挠光秃秃的肚皮:“嘎?味道…怪怪的…像…像放了三年的咸鱼干?”它低头瞅瞅空空如也的爪子,又看看自己胸口的鳞片,绿豆大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死胖子!你…你把它吃了?!”白若雪指着地上的灰烬,机关臂的勾爪都忘了收回去,声音拔高了八度,“那是重要物证!是线索!是…是能换钱的玩意儿!你怎么什么都往嘴里塞?你属饕餮的啊?”
“嘎?胖爷没吃!”胖墩委屈地跳脚,“它自己化了!钻…钻鳞片里去了!胖爷还嫌它味儿冲呢!”
凌风没理会这熟悉的吵闹,他俯身,指尖捻起一点残留的灰烬,放在鼻端。没有硫磺或焦糊味,只有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锈蚀和淡淡血腥的腐朽气息。他目光锐利如刀,再次扫过胖墩胸口的鳞片,那枚吸收了令牌力量的鳞片,此刻给他的感觉,更像一个…被强行喂饱后蛰伏的怪物。
“令牌虽毁,线索未断。”凌风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他看向萨迪克和一旁沉默的佐佐木小次郎,“那符纹,那齿轮印记,指向‘百鬼雾海’和‘天机’机关城。幽冥殿在东瀛的根基,就在雾海深处。”他目光转向夜无月,“夜姑娘,那令牌最后爆发的力量,与你心口印记的感应…”
夜无月脸色微白,七彩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与恐惧。她下意识地捂住心口,那里传来一阵阵隐晦的、如同被毒蛇窥视的冰冷麻痒感。“很…不舒服。像…像有冰冷的东西,想顺着那感应…钻进来。”她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钥匙…终将开启门户…”影狩临死前癫狂的嘶语,如同诅咒,在凌风脑海中回响。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目光扫过疲惫的众人:“此地不宜久留。目标,百鬼雾海!破浪号,全速前进!”
破浪号再次扬帆,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那片被无数航海者视为生命禁区的恐怖海域。海图上的标记越来越稀疏,最终一片空白。只有苏婉清所赠古琴偶尔无风自动的清越琴音,以及秦雨柔眉心冰晶与手中那枚融合了冰魄寒息的白色晶石之间越来越清晰的微弱共鸣,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
越靠近雾海,天空越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海面上,仿佛凝固的铅块。海风变得粘滞而阴冷,带着一股咸腥与腐朽混合的怪味。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终于,在航行了三天后,破浪号驶入了雾海的边缘。
视野瞬间被剥夺。
粘稠得如同灰色棉絮的浓雾,无声无息地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吞噬了船体。能见度不足一丈!破浪号仿佛被投入了巨大的、缓慢旋转的灰白磨盘之中。雾气沉重、冰冷、带着强烈的湿气,附着在皮肤上,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滑腻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和深海淤泥的腥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海藻和某种生物腥臊的混合气味。
“嘎…好闷…喘不过气了…”胖墩瘫在甲板上,像条离水的鱼,小爪子无力地划拉着粘稠的雾气。它胸口的鳞片在浓雾中似乎变得异常冰冷,那股死寂感更重了。
“算盘导航仪失灵!磁针乱转!星图定位失效!”白若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惶从舵位传来。她面前的导航仪算珠疯狂跳动乱撞,发出刺耳的嗡鸣。“我们像进了浆糊罐子的苍蝇!凌老大,方向全靠你了!”
凌风站在船首,九阳真罡在周身流转,薄薄的金焰勉强排开身前一尺的浓雾。他左手紧握着那枚白色晶石,晶石内部那点湛蓝寒息正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微光。右手则虚按在秦雨柔房间的方向,隔着船板,他能清晰地感应到她眉心冰晶的搏动。两道微弱的寒息共鸣,如同无形的丝线,穿透重重迷雾,指向一个特定的方向。
“左满舵!偏西十五度!”凌风的声音穿透浓雾,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跟着冰魄的指引走!”
“得令!”白若雪咬牙,全力扳动沉重的舵轮。破浪号巨大的船身在粘稠的雾海中艰难转向,发出令人牙酸的木料摩擦声。
“呃…”夜无月站在凌风身侧,七彩霞光在周身流转,如同迷雾中唯一的光源,努力驱散着试图靠近的雾气。但她秀眉紧蹙,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心口的印记传来一阵阵灼热和刺痛,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试图通过那被令牌力量刺激过的“通道”渗入她的灵魂。她紧抿着唇,强忍着不适,霞光却不由自主地变得有些明灭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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