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彻底病倒了,她的头风症已患有数年,期间请过好几位大夫诊看,也吃了不少的药,终究不能断根。近来烦心事一桩接一桩,更是加重的病情。
“小姐,夫人的头风是哪种证型?”茯苓倒了一杯茶茶给正在小炭炉上熬制玉灵膏的宜夏。
那日卫氏病倒后,宜夏去探望了一回,恰好给夫人诊病的李大夫正在看诊,宜夏也瞧了一眼。“夫人面红目赤,心烦口干,舌红苔薄黄,我虽没有诊脉,但听谭妈妈说夫人头痛时伴有胀痛、轰热之感,这是肝阳上亢引起的头痛。”
“那要用天麻钩藤饮?”茯苓问道。
宜夏点了点头,笑道:“你近来很有进步,夫人的头风症由来已久,单纯的服汤药与针刺放血只能暂时平缓病情。侯府内饮食多肥厚脂膏,加上府内常年诸多事情操劳心情沉郁致使气血不畅。那日与侯爷争吵引发病情加重,若不能剪除病因,日后必成不治重疾。”
“唉……侯府主母,在外风光而已。”茯苓双手托腮叹息了一声,“小姐,我想回浔州,想回从前的济世堂生活。”
“回济世堂是不能了。”宜夏的眼眸里如云雾飘渺,她何尝不想回到以前的日子,即便再忙碌,有阿公的疼爱,有师兄弟的扶持,有四邻的尊敬和睦,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很充实快乐,如今只能想着怎么样平安地过每一天。
“小姐,我会陪着你,不管以后你在哪我都陪你一起。”茯苓拉着宜夏的衣袖真诚地道。
“好。”宜夏也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锅里的玉灵膏已经熬好了,宜夏装好一罐递给茯苓,“你再给姨娘送一罐参茸玉灵膏过去。”
茯苓欢快地拿着玉灵膏去了秋意院,不到片刻就回来了。以往茯苓去秋意院,吴姨娘总要让她吃些糕点再让她回来,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茯苓一进门就凑到宜夏耳边小声地道:“小姐,姨娘被叫去了荣春堂,玉琼说大夫人病倒了,老夫人重新执掌中馈,没几日便吃不消了,眼下可能是想让姨娘掌家。”
宜夏一愣,随即有些担忧地道:“姨娘掌家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好?”茯苓不解地道:“若是姨娘掌家,她和玉琼,连带着我们都不会被欺负了。听沐春园的杜鹃姐姐说,夫人晕倒那日与侯爷吵得很凶,她都听到了‘和离’的字眼,万一侯爷与夫人真的和离了,姨娘被扶为正室,玉琼姐姐就是嫡女了。”
“不可能的,夫人目前还病着,侯爷断不可能与她和离落下一个‘抛弃病妻’的恶名。”
“万一夫人……”茯苓还没说完就被宜夏捂住了嘴巴。
“小声些,冯妈妈可是夫人的人。”宜夏悄声道,“就算夫人有个万一,姨娘没有儿子,也是做不了正室的。”无论是权贵之家还是小门小户,有儿子傍身才是正理。
吴氏从荣春堂出来后有些愁眉不展,侯爷和老夫人将掌家之权暂时交到了她的手里,让她明日从秋意院搬到了荣春堂旁边的侧院,每日仆妇回话领取对牌都在这个侧院进行,老夫人亲自教导她如何掌家。
入夜,宜夏悄悄去了秋意院,玉琼已经睡下了,吴姨娘在灯下枯坐还未入睡。
“姨娘在烦心掌家之事?”宜夏直接开口问道。
“不过是去当老夫人的傀儡罢了。”吴姨娘苦笑道。薛涛一妻二妾,卫氏病倒,张氏被罚在乡下庄子思过,老夫人向来不喜张氏的出身和一身勾栏的做派,薛涛也不知何故,至今也没提过要把张氏接回府,所以唯一能掌家的便只有她了。然而她家道中落,母族无人,即便是薛老夫人的远亲,这些年也从未得过薛老夫人的正眼,眼下无奈让她掌家,把她安置在荣春堂侧院只是让她当牛做马,最后决策的依然是老夫人。
宜夏握着她的手悄声道:“姨娘蕙质兰心,掌家之事难不倒姨娘,若姨娘有了儿子傍身便可硬气许多,薛老夫人也会再看不起姨娘。眼下姨娘受侯爷宠爱,我会为姨娘调理身子,姨娘定能生个儿子。”
“阿暖,姨娘知道你医术好,但姨娘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吴姨娘黯然的目光中透出一股寒彻心扉的悲凉,“在我生下玉琼后坐月子期间,原本每日熬来补气血的汤药被人加了大量的红花,而后我下红不止险些丢了性命,大夫说我胞宫受损,今后不会再有孩子了。”
宜夏震惊,拉过吴姨娘的手细细搭脉,果然如她所说。
“是谁做下这么恶毒的事情?”宜夏眼眶微红。
“谁知道呢?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妾室也不受侯爷的爱重,能保住一条命就足矣,哪有资格去调查追究这些事呢?”吴姨娘淡声道:“为保全自己和玉琼,我在府中挨过了十年,可玉琼过得也不好,在大夫人那里备受冷落,若不是为了玉琼,我也没必要去争侯爷的宠爱。可如今出了这样的变故,以后会如何谁也预料不到,走一步算一步吧。”
宜夏回到落梅院后在桌边坐了许久,区区一个侯府的后宅便有这么暗毒的争斗,幸而吴姨娘生的是女儿,若是儿子,只怕如今早已不在人世。卫氏、张氏甚至薛老夫人都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同为女子,不相怜相惜却相残相害。还有薛淑,她的丈夫又是因为什么竟然给妻子送了导致不孕的寒碧石?高门大户里的人心、算计真是可怕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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