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迹斑斑的金属板裹着刺耳的摩擦声砸下时,裴玄澈瞳孔骤缩。
他原本护着沈扶黎的手臂猛地一旋,将人整个人往怀里带,后背重重抵在锈蚀的管道壁上。
沈扶黎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再回神时,鼻尖已蹭上他浸透血的衬衫布料,耳畔是他闷在喉间的低哼。
"玄澈?"她颤抖着去推他,却被他箍得更紧。
金属板砸在他背上的闷响震得通风管道都在摇晃,沈扶黎的指尖触到他后颈黏腻的血,顺着脊椎往下摸,摸到肩胛骨处一块凹陷——那是被金属棱角硌出的伤口,血正顺着腰线往裤腰里渗。
"疼吗?"她声音发颤,想去掰他的手,"你先松开我,我看看伤——"
"不疼。"裴玄澈的下颌抵着她发顶,呼吸有些乱,"扶黎,你抬头。"
沈扶黎抬眼,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尾里。
他额角沾着锈屑,睫毛上还挂着刚才飞溅的血珠,却笑得像当年在旋转餐厅里,把她吓得尖叫的过山车俯冲时那样:"刚才那下,是不是比旋转餐厅的过山车还刺激?"
远处警笛声更近了,陆总拽着埃里克的胳膊往这边拖,顾小北捂着嘴咳嗽,却还能笑着补刀:"埃里克先生,您母亲的特护病房,裴总说改成ICU了——毕竟您这行为,够判个十年八年,她老人家估计得天天去探监。"
沈扶黎突然仰头,吻上他嘴角的血。
裴玄澈一怔,喉结滚动着将人搂得更紧,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混着管道里潮湿的铁锈味,却比任何时候都甜。
警灯的红光透过管道裂缝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恍惚又回到那年跨年,他们挤在旋转餐厅的落地窗前,看烟花在夜空中炸成星子。
"扶黎。"他贴着她耳朵轻声说,"等出去了,我们去坐过山车吧。
这次我陪你坐最前排,你害怕就抓着我手——"
"咔——"
头顶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
两人同时抬头。
方才砸落的金属板虽被裴玄澈挡住,可管道裂缝却像被撕开的布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四周蔓延。
几块锈铁皮摇摇欲坠,最大的那块正对着沈扶黎方才站的位置,边缘已经倾斜成三十度角。
"扶黎,躲——"
裴玄澈的话被沈扶黎堵在唇间。
她突然踮脚咬住他耳垂,趁他发愣的瞬间用力推了他一把。
等裴玄澈反应过来时,她已经退到他身侧,指尖死死抠住管道壁上的凸起:"看上面!"
这次裴玄澈没再硬挡。
他反手扣住她手腕,将人拽到管道内侧的支撑柱后。
金属板砸在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溅起的碎屑擦过沈扶黎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你疯了?"裴玄澈捏着她的下巴检查伤口,指腹沾了血,"刚才要是——"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扶黎抓住他沾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玄澈,你之前做电磁干扰装置时,用的是不是金属碎片和应急电源?"
裴玄澈一怔。
三天前在酒店,埃里克买通工作人员在他们房间装了监听设备,是他用临时拆解的空调零件做了干扰器。
此刻沈扶黎眼尾泛红,却亮得惊人:"管道摇晃是因为支撑结构松动,我们可以用金属碎片做个简易稳定装置,像干扰器固定电路那样,把裂缝暂时焊死!"
顾小北不知何时踉跄着过来,袖子上沾着机油,咳嗽声里带着笑意:"沈小姐好记性。
我包里有微型电焊机——咳,裴总非让我随身带着,说'以备不时之需'。"
裴玄澈低头看向沈扶黎,她发间还沾着金属碎屑,却仰着脸等他点头。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帮她理了理乱发:"听你的。"
三人迅速行动起来。
顾小北半跪在地上翻背包,沈扶黎捡起散落的金属碎片,挑出最厚实的几块——她记得裴玄澈说过,金属的延展性越好,固定效果越强。
裴玄澈背抵着柱子坐着,后背的伤疼得他额角渗汗,却仍用没受伤的左手帮她筛选碎片:"这块弧度不对,换那块。"
陆总拽着埃里克过来时,正看见沈扶黎蹲在地上,把碎片按在管道裂缝处比量,发尾扫过裴玄澈的手背。
埃里克还在骂骂咧咧:"你们以为能活着出去?
这破管道撑不过十分钟——"
"闭嘴。"陆总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裴夫人让你说话了?"
沈扶黎没抬头,她正用碎片在裂缝处搭出个三角结构。
顾小北举着电焊机凑过来,微型电弧在金属表面跳跃,焊花溅在两人手背上,烫出小红点。
裴玄澈盯着沈扶黎专注的侧脸,突然笑出声:"扶黎,你现在像在实验室做手工的小疯子。"
"那裴影帝就是纵容小疯子的大疯子。"沈扶黎头也不回,"顾小北,往左边再焊一点。"
电焊机的嗡鸣声响了三分钟。
当最后一滴焊锡冷却时,管道的摇晃明显减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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