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大瓯地城西的屋檐上,两道黑影如狸猫般轻盈掠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师兄,花无心说得没错,果然有动静。"年轻些的男子压低声音,眼睛紧盯着不远处白虎堂侧门。他叫林小七,是清虚帮三代弟子中轻功最好的一个。
身旁的赵铁山微微点头,粗糙的手指捏紧了腰间的铁尺。这位三十出头的汉子是花无心最信任的探子,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十丈外的蚂蚁。
"嘘——有人出来了。"赵铁山说道。
白虎堂的侧门无声开启,一个黑衣人影闪身而出,左右张望后迅速融入夜色。那人身形矫健,走路时脚尖点地,显然轻功不俗。
"跟上去。"赵铁山做了个手势,两人如同两道青烟,悄然尾随。
夜风呜咽,吹得街边酒旗呼呼作响。黑衣人七拐八绕,专挑僻静小巷行走,时不时突然回头查看。有两次林小七差点暴露,幸好赵铁山经验老道,提前拉着他隐入阴影。
"这厮好生警觉。"林小七额头沁出细汗。
赵铁山眯起眼睛:"白虎堂'铁手'程刚,专管情报往来。花无心猜得没错,他们果然有动作。"
黑衣人最终停在城西一处废弃茶楼前,学了三声猫叫。不多时,二楼一扇破窗后亮起微弱的灯光,一闪而逝。
"不是去朱雀堂?"林小七疑惑道。
赵铁山眉头紧锁:"情况有变。你留在此处,我上去看看。"
"师兄小心。"
赵铁山身形一晃,如壁虎游墙般悄无声息地攀上茶楼外墙。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窗缝。
"……堂主已经等不及了。"是程刚的声音:"三日后子时,老地方。"
一个沙哑的女声回应:"朱雀堂这边已准备妥当。只是清虚帮有那个花无心看着,最近他们动作频频,恐怕……"
"放心,有人会拖住他。"程刚冷笑:"那位大人已经安排好了。"
赵铁山心头一震。白虎堂和朱雀堂素来不合,如今竟暗中勾结?他正欲再听,忽觉颈后汗毛倒竖——多年刀头舔血的经验让他本能地侧身一闪。
"嗤"的一声,一枚透骨钉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木窗。
"有老鼠!"茶楼内女子厉喝。
赵铁山知道行踪已露,毫不犹豫纵身跃下,半空中喊道:"小七,撤!"
林小七从暗处冲出,却见茶楼四周突然亮起七八支火把,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师兄,我们被包了饺子!"林小七长剑出鞘,寒光如水。
赵铁山落地一个翻滚卸去冲力,铁尺已在手中:"跟紧我!"
黑衣人训练有素,呈扇形逼近。为首的是个红衣女子,面容姣好却目光阴冷,手中一对鸳鸯钺寒光闪闪。
"清虚帮的小贼,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女子声音正是方才茶楼中那人。
赵铁山认出她来:"朱雀堂'赤练仙子'柳青霞!好得很,白虎朱雀沆瀣一气,看来江湖传言不假。"
柳青霞冷笑:"知道得太多,死得更快。"说罢玉手一挥,黑衣人同时扑上。
林小七剑走偏锋,一招"清风拂柳"荡开两把单刀,反手刺穿一人咽喉。赵铁山铁尺如龙,硬碰硬震退三名敌手。两人背靠背且战且退,但敌人实在太多,很快身上都挂了彩。
"发信号!"赵铁山低喝。
林小七会意,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空中。"砰"的一声响,一朵青色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形似莲花。
"清虚帮的求救信号!"有黑衣人惊呼。
柳青霞脸色一变:"速战速决!"
就在危急时刻,远处传来一阵清越的笛声。那声音初听缥缈,转瞬间却如惊涛拍岸,震得人耳膜生疼。黑衣人们纷纷捂住耳朵,面露痛苦。
柳青霞大惊:"碧海潮生曲!撤!"
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眨眼间消失无踪。林小七腿一软,单膝跪地,长剑拄着才没倒下。
长街尽头,一个青衫人影踏月而来。那人手持玉笛,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随风轻拂,正是花谷先生齐墨,后面跟着花无心。
"花无心!"林小七惊喜叫道。
花无心快步上前,检查两人伤势后松了口气:"还好都是皮肉伤。你们发现了什么?"
赵铁山喘息道:"白虎堂程刚与朱雀堂柳青霞密会,三日后子时有所行动。他们提到'那位大人',似乎背后还有人指使。"
齐墨眼中精光一闪:"果然如此。我们先回帮中,此事需从长计议。"
夜风骤起,卷起满地落叶。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了。花无心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到底是谁在后面搞鬼?
深夜,林间的雾气渐渐弥漫开来。
俞青灵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最后一味药草放入石臼中,开始细细研磨。药庐内,只有石杵与石臼碰撞的沉闷声响,和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铁生师兄,你一定要撑住……"她低声呢喃,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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