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中的烛火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楚宁的指尖蹭过石壁上凝结的水珠,那冰凉触感突然让她后颈一僵。前方通道尽头并非预想中的石门,而是一面由无数菱形镜面拼接而成的穹顶长廊,每块镜片都蒙着层薄霜般的雾气,像极了被封存在时光里的古老魔镜。
"小心这些镜面。"林墨的道袍袖口无风自动,他腰间悬挂的八卦罗盘突然急速旋转,"镜中阴气极重,莫要直视——"
话音未落,走在最前的苏瑶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她手中火把的光晕掠过镜面的瞬间,所有人的倒影竟同时抬起了头。那些倒影穿着与他们 identical 的衣衫,却个个眼神阴鸷,唇角勾起诡谲的弧度。最骇人的是,每道倒影手中都握着泛着冷光的匕首,刀刃正缓缓抵住自己咽喉。
"别、别移开视线!"沈夜的警告被金属摩擦声撕裂——楚宁的倒影突然抬手,匕首精准划破了自己手腕。鲜血滴落在镜面上的刹那,所有倒影同时露出森然笑意,整齐划一地举起了匕首。
苏瑶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腰却撞上了不知何时出现的镜面。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椎爬上头顶,她惊恐地发现身后的镜面竟在吞噬自己的影子,而面前的倒影已举着匕首扑来。金属刺入皮肉的闷响里,她闻到了一缕似有若无的茉莉香——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香粉味道。
第一百零七章 镜像诡域(中)
"苏瑶!"林墨的符咒擦着她耳际飞过,却在触碰到镜面的瞬间爆成齑粉。镜面突然如水波般荡漾,苏瑶的倒影抓住她手腕猛地一拽,整个人顿时陷入了粘稠的黑暗。等她踉跄着站稳,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颠倒的长廊:头顶是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无数烛台倒挂着垂在脚下,火苗诡异地向下燃烧。
"小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瑶转身的刹那,手中火把差点跌落——那个穿着月白旗袍的女子正站在五步之外,鬓角别着的茉莉洁白如雪,正是十年前葬入祖坟的母亲。
"妈...您怎么会在这里?"喉间泛起铁锈味,苏瑶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母亲微笑着张开双臂,腕间的翡翠镯子发出细碎的碰撞声,那是她生前最珍爱的陪嫁。可当苏瑶扑进那抹熟悉的温软时,却闻到了一缕若有似无的腐味。
"嘘,别说话。"母亲的手指轻轻按上她嘴唇,指甲缝里沾着暗红的泥垢,"你看,这里没有诅咒,没有邪器,只有我们娘俩。"苏瑶这才惊觉四周的镜墙在缓缓旋转,每个镜面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有她幼时在母亲怀里听故事的温馨画面,也有母亲临终前枯瘦如柴的病容。
而在现实世界里,不过过去了短短三分钟。沈夜的掌心已被火焰灼出焦痕,他每劈出一道火刃,镜面上就会多出一道蛛网状的裂痕,但那些裂痕又会在瞬间愈合。楚宁的符纸铺满了整个地面,她眼睁睁看着苏瑶的倒影在镜中换上了新娘红妆,而真正的苏瑶正被母亲牵着走向长廊深处的一扇门。
"时间流速不对!"林墨突然扯开道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淡青色的咒印,"镜中一日,世上一年。苏瑶在里面每多待一刻,真身就会衰老一分!"
第一百零七章 镜像诡域(下)
镜中的苏瑶已走到了那扇门前,门楣上"永眠"二字泛着诡异的金光。母亲的手掌贴上她后背时,她忽然注意到对方旗袍开衩处露出的皮肤——那分明是青紫色的尸斑。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葬礼那天,她亲手为母亲盖上棺盖,亲眼看见化妆师在那苍白面颊上涂了三层胭脂。
"您...不是我妈妈。"苏瑶猛地推开对方,后退时撞翻了倒挂的烛台。火苗落在母亲衣襟上,竟诡异地燃成了幽蓝色。那具"尸体"缓缓抬起头,眼白里爬满血丝,嘴角咧开到耳根:"你明明那么想留住妈妈,为什么要抗拒呢?"
无数镜面同时碎裂,无数个"母亲"从碎片中爬出,指甲抠着地面发出刺耳声响。苏瑶转身狂奔,却发现长廊尽头不知何时立着面全身镜,镜中的自己穿着寿衣,正对着她露出怜悯的笑。
"抓住我的手!"现实中的沈夜突然暴喝,他不知何时将匕首插进了镜面裂缝,腾出的左手正穿透镜面抓住苏瑶手腕。灼痛从接触点蔓延全身,苏瑶看见镜中母亲的脸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狰狞的骷髅。她狠下心咬破舌尖,将血水喷在镜面上,终于在无数骨爪抓住她脚踝的瞬间,被拽回了现实世界。
"啪嗒。"一枚带着体温的铜片从她衣襟滑落,正面"解咒"二字泛着微光,背面隐约映出半幅地图。而在镜中世界,那个穿着寿衣的苏瑶正捡起铜片,对着裂痕外的同伴们勾起嘴角——她鬓角别着的,正是一朵新鲜的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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