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是他们想,而是不得已,先不说了,去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杭英也很奇怪,徐家人来青县差不多三个月时间,一直没有亲戚找上门,不明白徐云为何会带一家人来青县呢?难道是为了邹峰科考的事?还是听说了徐梦然在这边儿做官的事儿?
心里想着,人便从堂屋出来,正好看到守门小厮带着两个成年人和三个孩子进来。五人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棉袄,身体瘦削,脸色蜡黄,头发干枯,显然这一家人的日子过的不怎么样,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徐云跟着小厮进入宅便见到一个皮肤白皙,一身华贵服饰,头上戴着金叉,配上一件蓝色白毛大氅,看起来就很富贵,让人不敢直视。
“你是,四弟妹?”许云有些不敢确认,她没见过杭英,却从姜氏嘴里听说过,只能试探着问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出口,唯恐一个不注意,得罪面前这位贵妇人。
邹峰也是一脸羡慕的看着面前女子,这便是管家娘子吗?待他参加完会试,得了功名,也要让自家娘子过上这样的富贵日子。
三个孩子看到家里富贵的模样,忍不住舔舔干裂的嘴唇,吞咽口唾沫,他们从福州一路过来,没吃过几顿饱饭,现在到了目的地,顿时感觉饥肠辘辘。
“是云姐姐?”因着从未见过徐云,杭英也只能试探着问一句。
“我是徐云,爹娘呢?哥哥她们在什么地方?”
从福州到京都,最少用了两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在路上风吹日晒,风餐露宿,很多时候都是靠乞讨为生,不知吃了多少苦,终于到了娘家,徐云立刻发出一连串问题,想知道娘家的情况。
虽不知这一家人经历过什么,杭英也能想到,人在路途,日子过的不会太好,于是上前几步,柔声到:“家里人不知云姐姐过来,看你们的样子孩子没吃饭吧,我立刻让人准备饭菜。
云姐姐和邹姐夫跟我去见爹娘,得知你们一家人过来,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快走吧。”
虽然不喜欢徐云一家人打量家里的目光,但这是徐梦然的亲姐姐,斩不断的血缘关系,不可能丢到一边不管不问,杭英让紫藤去准备饭菜,亲自带一家人去后院见徐山和姜氏。
这时早有下人腿快跑到后院去通知徐山和姜氏,两人腿脚快,现在已经从后院跑过来。
“云儿,我的云儿啊。”
还没看到人,便听到姜氏哭丧一般的嚎叫声,杭英只感觉一到人影从面前闪过,姜氏人就跑到徐云身边,顾不上徐云一身破衣烂衫,脏兮兮的样子,直接把人抱在怀里。
“娘,我终于找到你了。”徐云也是悲从中来,眼泪控制不住的啪嗒啪嗒掉下来。顾不上多说话,只顾着哭了。
大下雪天,总不能让两人在院子里抱着哭,杭英忍不住上前到:“娘,先请云姐姐到屋里去坐吧,儿媳已经让人去做饭菜,别在院子里冻着了。”
“对,对,有事去屋里说。”突然见到女儿一家人,徐山心里也很激动,但他没办法像老婆子那样直接扑过去抱着女儿大哭,只能按耐住,现在听儿媳妇儿如此说,立刻反应过来,上前招呼着姑爷和外孙们进堂屋。
一家人进入温暖如春的堂屋,徐山和姜氏分别坐在主位,杭英和徐云这些小辈们则坐在下首陪着。
刚进屋的时候,徐云和邹峰二人见房间里干净的一尘不染,里面的摆设也都是贵重之物,根本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家里可以用的起的。一时之间变的有些紧张起来,不敢直接坐下了。
这时候姜氏也看出了女儿和姑爷的局促不安,立刻对杭英到:“老四媳妇儿,我看你今年做了好几套新衣服,拿两套出来给你姐姐换上,这么冷的天一身破烂衣服想冻死我女儿吗?”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杭英心里很不舒服,她主动帮忙是自愿的,被姜氏这样的人逼着就不高兴了,于是笑道:“儿媳的身量不能和云姐姐比,我记得今年共中买了不少布料和棉花,都是给家里人做衣服用的,现在娘和云姐姐都有时间,不如新做几身,也帮三个孩子每人做一身,总比穿不合身的衣服强百倍。”
不是杭英拿身量推脱,她身材虽然娇小,但也有一米六五的身高,而徐云只有一米五八的身高,两人相互穿衣服,根本就不合适。
“老四媳妇儿说的没错,还不快去准备布料和棉花。”徐山知道儿媳妇儿生气了,避免老婆子继续找老四媳妇儿麻烦,立刻开口发话。
姜氏还想辩解几句,被徐山一个眼神瞪回去,不敢继续说话,于是拉着女儿去后院选布料了。
见堂屋里只剩下徐山和邹峰两个男人,作为儿媳妇的杭英继续留下去不合适,于是借着去厨房看看出了堂屋。她还想知道邹家出了什么事,于是离开时把紫藤留在堂屋内伺候着。
“阿峰,你们为什么这个时间来京都?”看着妻子和女儿离开,徐山便想知道女儿一家经历过什么,徐家人准备逃荒进京的时候曾经去邹家找过邹峰,想让女儿一家一起过来,却被邹峰拒绝了,没想到邹家大冬天的过来,难道邹家出事了?
邹峰也是一脸尴尬,但事已至此,只能实话实说:“不是我们想这个时间过来,家里遭了水灾,粮食颗粒无收,家里还有些余钱,还能支撑到明年春季,可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我爹娘都患了疫病,为了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银子,爹娘的却没好,两人都去了。”
说到这里,邹峰眼圈发红,显然说到了伤心处,说话的声音也变的呜咽起来。
闻言,徐山也是一脸唏嘘,邹家老两口都是实在人,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把女儿嫁给邹峰,到今年,两人也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没想到因为一场疫丢了性命,从而感觉世事无常。
“家里没粮食,小婿只能和云儿带着孩子来投奔岳父和岳母一家。”心情平复下来后,邹峰解释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邹峰一家也能走这一步,否则一家人只能在福州等死。只能带着一家人出来投奔亲戚,寻找新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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