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看着他出去,关上了门,低沉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仿佛风一吹就散,却又能让人时时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把头埋进被子里,调整了下姿势,试图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秦郁珩这个电话没打很久,进来时就看到余年整个人几乎都要被被子吞掉了。
他走过去轻轻拨开余年脸上的被子,又探了下他额头的温度,没发现异常,这才稍稍放心。
余年眯了眯眼,像只鸵鸟一样又把脸遮起来,“郁哥,可以关灯吗?灯光照得不舒服。”
秦郁珩嗯了一声,将灯关掉,脱掉外套上床。
空气瞬间安静,只有余年不太顺畅的呼吸声和时不时翻动被子的声音响起。
“睡不着吗?”
余年闷闷地嗯了一声,“就是觉得身上很酸,怎么睡都难受。”
秦郁珩手指动了动,却还是克制住了,“如果扛不住,我带你去医院吧。”
一个人生病总是很脆弱,安静的时候好像只能听到自己辗转反侧的挣扎,这让余年心里莫名觉得很空。
但他也不知道怎样能好受点。
以前一个人病了也就是躺几天过了,现在身边有了个人,反倒矫情起来。
直到刚才秦郁珩开口,他才意识到,他其实想让秦郁珩陪他,想感受到他的存在,想靠近他一点。
余年悄悄挪了下身,往他那边滚了一下,“郁哥,你陪我说说话吧。”
黑暗中,秦郁珩微微翻了个身,“好。”
余年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是熟悉的梅香。
他轻闭着眼,小声说:“郁哥,你好香啊。”
秦郁珩:“......”
余年脑子有点迟钝,没觉得自己在耍流氓,听不到回应,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
秦郁珩:“。”
“应该是他们家沐浴露的味道。”
“不是,是腊梅的香味,你平时用香水吗?”
秦郁珩:“嗯。”
“最近没用,你能闻到应该是嗅觉记忆的联想。”
“噢,”余年用脑袋蹭了蹭枕头,“我还以为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信息素?”秦郁珩回忆了一番,细细道来,“看过相关的解释,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吸引力的时候,对方会嗅到他身上独特的气味,科学上叫‘信息素’,生物学上也叫‘费洛蒙’。”
余年不知道这个,第一次听还有些惊讶,“真的吗?我还以为这只是某一类小说设定。”
秦郁珩解释,“据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闻到,我之前并不相信。”
余年傻乎乎的,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意思是你现在相信了?”
“嗯。”
“为什么?”
秦郁珩嗓音低柔,两人本就靠得很近,这话就像是在他耳边呢喃一般,“因为我发现,你身上有一股甜味。”
余年忍不住嗅了嗅自己的手腕,“这么神奇,我怎么没闻——”
他突然怔住,一时间只觉得猪脑过载。
他们刚刚都在谈什么?
在谈吸引力引发的嗅觉联想,在谈互相在对方身上嗅到的气息。
余年一时失语。
他小心缩回自己的手,尴尬笑笑,“说得真神奇,那你说说是什么甜味?”
秦郁珩:“没有靠很近,我闻不出来。”
余年脸唰地一下红了,他们都睡一张床了,还不近,要怎么才算近?
秦郁珩又在撩他吧?
没错,绝对是在撩他。
余年耳边又浮现起边延的忠告,他一瞬间冷静下来,心想:呵,男人的花言巧语罢了。
以为他是什么十几岁小男生这么好骗吗?他可不好糊弄。
对他有意思却不敢明说,这算什么?
余年越想越气,像是要戳穿他伪善的面具,又像是为了寻求心中隐隐期待的答案,借着夜色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他大着胆子,故作玩笑道:“你跟我说这些,不会是喜欢我吧?”
说完又觉得这话太自恋了,一瞬间他脑海中快速闪回过和秦郁珩相处的过往,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的臆想?秦郁珩真的会喜欢他吗?
余年心已经凉了半截,“哈哈”傻笑两声,想顺势打个圆场。
“我以为我这么明显,你早看出来了。”秦郁珩轻声说。
“哈——哈?”
不是,他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余年声音卡在嗓子里,说不出话,手指紧攥着被子,心跳剧烈得像是要炸开。
他都怕自己当场爆炸。
空气沉寂了好一会儿,余年一直没说话,秦郁珩有些担忧,“年年?”
“你睡了?”
睡个鬼!
谁这么心大听到有人对自己表白还能下一秒入睡,那是有多不在意啊?
余年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干涩的唇,“我、不是、我、我......”
他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觉得自己要被秦郁珩搞窒息了。
但这种时候不能逃避,他要看看,这个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到底是怀着几分认真的态度。
“秦郁珩,你开灯。”
余年语气一秒严肃。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秦郁珩乖乖起身开灯。
开灯前,他说:“你遮一下眼睛,光线有点刺激。”
余年心说,哪儿有你刺激。
谁家好人黑灯瞎火的跟人表白?
余年脑子里浮现一堆乱七八糟的吐槽,企图把心里那股失控的情绪压下去。
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抬手遮了下眼睛。
啪嗒一声,室内顿时被光亮填满,两人之间一举一动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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