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禄子拿来,双手呈上,“这是上好豹皮,朕听说老师曾经伤了膝盖,这豹皮正好能派上用处。若是能做一双护膝是再好不过了。”
岑煊看了一眼匣子,尚未打开便让小禄子携贺礼退下。齐贞被拒绝的太干脆,微微望着小禄子远行的背影,一时不知说什么。
岑煊捂着手炉,眸色沉了几分,“豹皮?”
齐贞哆嗦吐了几口冷气。
岑煊见状把手炉塞给他。
话随风起,“陛下平日里便是这般的?”眼神严厉起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齐贞眸中一闪灵光,很快又回归平静。
“朕不是……”
岑煊知天命的年纪仍旧玉树临风,俊美无匹,鬓边几乎没有白发,身姿挺拔,举止谈吐从来妥帖,文质彬彬,满腹经纶。
晋帝即位之初,第一场科举,群英会聚,他仅凭一己之力,碾压群雄,会殿双甲第一,高中开朝状元。
德才兼备,品貌兼优,人间尤物,多少男女趋之若鹜。众人多方打听,岑煊并没有显赫的家世,又在得知他早早成婚后,悲不自胜,痛心疾首。
而他居然只求个闲职,不愿结党营私,能按时在日落前回家就行。
晋帝听了,哪能埋没这等人才,立刻拟旨,任东宫太子太傅兼御史大夫。
那日的京城,漫天华彩庆贺,锣鼓萧管响彻天地,温润如玉的状元头戴红花,斜插团金披红,大红罗袍腰间光银素带别着青玉药玉佩。
岑煊勒马停在御笔写的金色牌匾之下,朝羞赧的沈如萋郑重承诺,“阿萋我的妻,此生荣华富贵只愿与卿依。”
夹道两侧的百姓都看清了沈氏的面貌,弱柳扶风,闭月羞花,岑煊将她抱上马,牵着马绳,走完了正街夹道。
齐贞只道,“朕知道了。”
岑煊摇摇头,抚上齐贞的头,垂目温温道,“旧伤罢了。”
齐贞低下眸子,像是自责。
他正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无亲无故,多数时候冷漠不近人情,而对于这位一直辅佐左右的老师,他难得多上了两分信任。
心意被人辜负,都会不好过。
“夜黑风高,陛下早些回去。”
齐贞听到声音,即刻回头,二人望向远处的宫廊来人,很熟悉。
齐贞听着脚步声,侧面望去。
“天色已晚,宫门怕是快落锁了。”岑枝望向二人。
眼色一动,妘竹把披风拢在齐贞身上,齐贞回眸望了望,碰上迎面来的小禄子,便回宣政殿去了。
“父亲。”岑枝微微开口。
她入宫四岁多一点,恍然光阴十来年。如今再见岑煊已经不能说是亲切,是说出那个称呼满眼都是痛苦和恨意。
“天冷了。”说罢把织锦的玄色斗篷盖在岑煊身上。
待她修整好,岑煊也未致一词。
岑枝又把手炉递给岑煊,二人神情不明,岑枝又把头稍稍低下。
“父亲……”岑枝委屈地开口,熟悉还是陌生,二人很久没说话。
岑煊想仔细看她现今模样,却被宫灯扰乱心绪。
“娘娘近来可安好?”
夜里他眸色沉沉的,岑枝看不真切,极力压着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狼狈,那么局促。
岑枝微微颔首,手指紧扣炉壁。单手拢了拢毛茸茸的狐狸披肩,抬头。
“嗯……家中一切可安好?阿娘她…病好些了吗?”
“都好,放心吧。”明明伸手想拍拍她的肩,抬起只好装作理理衣角。
“倒是娘娘清瘦了不少。”寒风拂过,轻轻的,冷冷的。
耳边的风声雪声,淡淡扫过耳帘。
岑枝红了眼眶,低着头让眼泪全砸在地上,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埋着头啜泣。
岑煊见状脸色缓和了几分,把手炉藏进袖口,一手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商商?商商……”尽力让自己不那么僵硬,弓着身子在耳边呢喃。
岑枝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袖口,泪眼模糊,眼泪不争气的滑落。
“爹爹……我好想阿娘……”
话里断断续续的,噎声哭。
今晚没有月亮,大雪许是知道自己要走了,下得纷纷扬扬的,好不快活。
风一吹,雪花散入。
眼泪断线似的浸进衣襟。
岑煊微微笑着,擦去她的眼泪,“乖,不哭……”然后轻轻拉开与岑枝的距离,对此温存感到不合时宜。
想再次伸手擦她脸上的眼泪时,岑枝已经和他分开一段不小的距离了。听着她轻轻的抽噎,岑煊不自觉吸了吸鼻子,才发觉自己也湿了眼眶。
只得微微对着岑枝躬身,掷地有声,
“太后,天色晚了,早些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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