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潭的灵泉在月蚀中泛着血色,白璃单膝跪在潭心冰晶上,最后一条尾羽如残烛般摇曳。她的锁魂印裂痕已蔓延至心口,每道纹路都渗出银蓝血珠,却仍以指尖在冰面勾勒北斗阵图。阿蘅抱着药篓跪在她身后,银血顺着脚踝的胎记滴入冰缝,将破碎的阵图勉强维系。
“白璃姐姐,你的尾巴……”阿蘅的声音哽咽,指尖抚过白璃尾椎处几乎透明的绒毛。那里本该蓬松的九尾,如今只剩一尾半透明的光羽,随着阵图的运转逐渐虚化。
白璃抬头,望向潭边的顾清尘。他的身影被界门的微光笼罩,镇界剑在掌心嗡鸣,剑鞘上的“忘生”二字与她尾羽上的金纹交相辉映。三日前在幽冥渊底,她看见他为修复赤鳞甲透支神魂,紫府裂痕中渗出的金血,至今仍刺痛着她的识海。
“阿蘅,”白璃的声音轻得像幻月潭的涟漪,“还记得在镜湖村第一次见到顾公子吗?他捧着染血的剑穗,眼睛亮得像北斗星。”尾羽扫过阿蘅的手背,在她掌心留下一道九尾纹,“那时我就知道,他是能让两界共生的人。”
赵小乙躲在冰晶柱后,药篓里的雷稻穗因界门的震动疯狂生长,穗尖的银蓝光芒与白璃的血珠共鸣。他看见白璃的尾羽又碎了一片,化作光点融入阵图,突然想起半年前在鬼市,白璃用狐火替他挡住血河教的骨幡,那时她的尾羽还泛着银光。
“顾首座,界门的光在变弱!”赵小乙突然喊道,指尖指向潭心。原本透明的界门裂隙,此刻正被混沌气团一点点侵蚀,边缘的金蓝光芒即将熄灭。
顾清尘踏前一步,镇界剑的青鸾虚影与白璃的尾羽共鸣,在冰面激起千层浪。他看见白璃的锁魂印裂痕中,竟倒映着青丘禁土的壁画——初代狐后与李忘生并肩而立,脚下是两界融合的灵脉,上方写着“斩尸留痴,方得始终”。
“白璃,跟我一起走。”顾清尘伸手,掌心的玉符印记与白璃的锁魂印形成光链,“我需要你,青丘需要你,两界都需要你。”
白璃摇头,尾羽轻轻扫过他的手腕,触感如同太虚的晨雾:“清尘,你还记得在三尸洞斩痴尸时说的话吗?道心不是舍弃,而是平衡。”她抬头望向界门,裂隙中已能看见地球雷神洞的轮廓,父亲顾长风正在鼎前刻符,“现在,我的平衡,就是让你带着七大法器,去完成我们未竟的事。”
冰面突然震动,青丘长老玄玑子的虚影从潭底升起。他的鹤发已全白,道袍上的九尾纹黯淡无光,却仍以狐族秘法撑起最后的护阵:“白璃丫头,狐族的守界印,该由我来接手了。”他望向顾清尘,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顾首座,当年狐后与李前辈在幻月潭种下的因果,就等你来收束了。”
界门的裂隙突然扩大,地球武当山的晨钟声与太虚青丘的狐火鸣同时传来。顾清尘看见,镜湖村的村民们正在界缝另一侧点燃灵鱼灯笼,雷稻穗的银蓝光芒连成光桥,正是他在雷神洞见过的“星火封天阵”。
“顾公子,”阿蘅突然起身,将一瓶灵泉塞进修士袍,“这是镜湖底的灵鱼泪,能护住你的神魂。”少女的眼中倒映着界门的光,“白璃姐姐说,守界人的血,不是用来献祭,而是用来点燃希望。”
白璃笑了,指尖在冰面画出最后一道符纹。潭心的北斗阵图突然爆发出强光,将界门裂隙撑至丈许,混沌气团在光墙前如冰雪消融:“清尘,界门只能开三分钟。”她望向他腰间的五行镜,镜心的双生核与她尾羽的残片共鸣,“记住,玄霄的核心在两界夹缝,而你的道心,就是打开核心的钥匙。”
顾清尘点头,镇界剑突然发出清越的剑鸣。剑穗上的青鸾虚影与白璃的尾羽重叠,显化出两界修士共舞的幻象——镜湖村的村民在灵田播种雷稻,青丘的幼狐在幻月潭畔点燃灵灯。他忽然想起在鬼市焚城时,白璃说过的话:“守界人的血,是让灵脉记住共生的钥匙。”
“白璃,等我回来。”顾清尘轻声道,掌心贴上她的锁魂印。金血与银血在冰面交融,显化出初代符师与狐后的誓言:“两界共生,星火永继。”
白璃的尾羽突然完全虚化,化作万千光点融入界门。她的身影在光雨中渐渐透明,却仍强撑着指向潭心:“清尘,看——”
幻月潭的灵泉深处,七枚狐后尾羽残片正与七大法器共鸣,形成微型的北斗阵。每枚尾羽上都刻着守界人的誓言,与顾清尘识海中的赤鳞甲器魂遥相呼应。更震撼的是,潭底的分水剑虚影竟与镇界剑共鸣,在界门裂隙中架起一道光桥。
“那是狐族最后的护阵,”白璃的声音越来越轻,“用我的血,和七大法器的共鸣……”尾椎处的锁魂印突然崩裂,银血如注,在冰面写出“勿悔”二字,“清尘,你看,幻月潭的水,又变清了。”
顾清尘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即将消散的白璃。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尾椎处的温度却比任何时候都灼热:“白璃,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两界共生,就像你说的,星火永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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