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楚钰认得是他二叔的小姨子。
楚云贵接过笔记本,打开,“这是这几个月买米啊买菜啊之类的开销。”
楚云贵计算的时候,楚钰问那中年妇女,“三姨,二叔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呀?”
那中年妇女迟疑了一下,看了楚云贵一眼,回答,“三千。”
“这里的加起来是二千八百六十四,折半是一千四百三十二,零头抹了,一千四,加前面的一万零八百,现在你得给我一万二千二。”
楚钰没有立刻掏钱,而是把收据和账本拿过来逐页翻看,楚云贵的脸色隐隐发生了一些变化。
“某某芬酸钠栓,这个是月经痛吃的药,医生给我奶奶开这个药做什么?”
没有人接话,空气一下子无比安静。
“土城坝卫生院,爷爷奶奶生病了,不去乡上的医院,大老远跑去隔壁乡的医院?某某某嘧啶,这个不是治脑膜炎的吗?他们没有患脑膜炎啊?”
“是这,土城坝卫生院那边的医疗条件要好一些,因为在这边一直治不好,所以才去的那边。另外,很多药,它不止一个功效,至于医生为什么开这个药,你问我,我也不清楚,这个你得去问医生。”楚云贵万万没想到楚钰居然看得懂这些药是治什么病的,但他是一只老狐狸,即便做的假被发现,也能巧言应对。
治月经痛那个药,有一次骆雯雯留下来过夜,正在经期,半夜疼醒,楚钰去给她买过一次,所以知道。治脑膜炎那个药,楚钰是猜的,楚云贵的老丈人住在土城坝,患有脑膜炎,虽然楚云贵脸上没露破绽,但他不是直接反驳,而是去狡辩,楚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楚钰找出一大堆问题,楚云贵各种强行解释,楚钰心里只想笑,重新提出了一个方案,“上个月我看爷爷奶奶和邻居吵架,从中午吵到半夜,精神抖擞,跳起来八丈高,哪里像是生活不能自理?自己做饭洗衣服绝对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村里年纪比他们大、对后代做出的贡献远比他们多的老人,都还在自给自足,他们可以不干活了,吃穿我们给,但完全没有必要请个人来专门伺候他们,……”
“之前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都请了,干几个月了,你现在要变卦,哪有这种道理?”楚云贵的婆娘从门帘后冲出,朝楚钰吼道。
楚钰站起来,掏出一沓崭新的红钞票,“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每个月给人家三千块工资,四个月,摊我头上六千,这个钱我给。”说完数六千块扔桌上。
“至于这一万零八百,大半都是做假,所以我最多给一半。”说完又数五千四百块扔桌上。
“以后,我只分摊他们的吃穿和医药费,每一笔账我都会去查,一旦发现有假账,我就一分都不会给。”楚钰说完,转身离开。
“他们家,没有一个人讲理。”楚云贵的婆娘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砰一声将门砸上。
之后楚钰去了邻居大叔大婶家,还借他们的一万块钱。邻居家大叔大婶说,“我们不着急用钱,倒是你们家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可以等手头宽裕了再还不迟。”楚钰很感动,本来想给他们一千块利息,但转念一想,那样反而显得生分,只能把这份恩情铭记于心,等将来有机会了,再好好报答。
回到家,告诉母亲他获奖的消息。如楚香所说,他们家已经很多年没发生过好事情了,风雨倒是不断,一直被生存这座大山压得呼吸困难。楚母自脊柱严重劳损做了手术,只差没瘫痪,身上没有力气,去水井提半桶水都困难,另外,她日日忧心,夜夜自责,都怪她没用,才让儿子不得不辍学,早早步入社会挣钱养家,她毁了儿子的大好前途,毁了儿子的一生,这一年,她老了至少十岁,头发白了一半。楚钰和楚香看在眼里,疼在心头。
闻此喜讯,楚母瞬间来了精神,浑身充满力气,像寒冬腊月里的小阳春,于死寂中焕发生机。她高兴得合不拢嘴,不住夸儿子有本事,跑去厨房生火做饭,不多时,一大盆椿芽炒腊肉,一大盆大葱炒蛋,一大盆青菜豆腐汤端上桌。楚母平时一碗饭都吃不完,这天胃口大好,吃了三大碗饭。楚钰早想吃母亲做的饭,连吃五大碗,母子二人将三大盆菜一甑子米吃得干干净净。
楚钰百感交集,这样轻松惬意,远离忧愁,对他们家来说是破天荒第一次。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唯有努力去改变悲惨的命运,才能够拥有美好。他以后会更加努力,因为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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