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一天晚上,师父睡着了,我就用了他教我的那招,拿他给我买的刀片,把他的喉咙给割了。我可能割到大动脉了,那时候我哪懂什么是大动脉,就觉得一刀下去,血噌地一下喷了我一脸。你知道血什么味儿吗?又腥又咸,不过我也分不清那是汗还是血的味道。毕竟我才十岁,那也是我第一次干那种事。我吓得直哆嗦,一身冷汗。”
泰叔说这段故事的时候,语气挺平静的,但脸上那个兴奋劲儿,就像是在讲自己的英雄传奇一样。
他是个孤儿,从小就被当成小偷团伙的一份子养大,学会了各种偷鸡摸狗的本事。高启棠心里明白,这些小偷可不是什么善茬。小孩子在小的时候就是用来讨饭的工具,那时候还能混个半饱,不至于饿死,但也好不到哪儿去。等孩子稍微大点儿,能记事的时候,就开始教他们偷东西的手法。学得好的,就算正式入伙了,每天都有任务指标,完不成的话,至少要挨一顿毒打。而那些学得不好的,日子就更难熬了。很明显,泰叔是那种学得挺好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杀师父,其实也不难理解。像这样的贼头子,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泰叔接着往下说:“杀了师父以后,我就逃出了那个城市。我也不知道往哪儿跑,看见车就上,看见河就过。饿了就去偷钱买吃的,困了就随便找个地儿躺下就睡。虽然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但这却是我十年来最快乐、最自在的几个月。直到有一天,我在火车站碰到了一个阿姨……”
泰叔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那个女人看见我,一下子就冲过来抱住我,哭得稀里哗啦的。‘小特,小特,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她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心里清楚,她根本不是我的亲妈,也知道她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还是跟着她走了。”
“好笑吧?”泰叔瞅瞅高启棠,自嘲地咧了咧嘴,但高启棠一点没笑,反而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
泰叔心里那股子凄凉,也是那时候社会的写照。
“你猜怎么着,那个女人压根不是我亲妈,她就是个专门拐小孩的骗子,最后还把我卖了个好价钱。
一百块,搁那时候,可算是一大笔钱了,嘿嘿……”
泰叔脸上那回忆的神情越来越重了:“其实她没直接把我卖给最后那个人,而是转手给了她的同伙。
那个可怜的女人,她哪知道,她费尽心机拐来的小孩,到这些人手里随便一倒手,最差劲的都能卖到五百块,真是傻到家了!”
泰叔狠狠地骂了一句,接着说:“在那团伙里,我本来有机会动手的,我手上有药,是我偷偷学来的致命玩意儿。
我好几次都想在他们的饭里下药,毕竟这些笨蛋居然敢让我给他们做饭,也不怕我毒死他们。
你说……我最后下药了没?”
“肯定没。”
“我就知道,你懂我。”泰叔乐了,笑得挺开怀,“我加入了他们,告诉他们,我年纪小,好接近别的小孩,这样能多拐几个。
一开始他们不信,但还是让我试了试。
一回、两回、三回,我帮他们赚了大钱,他们也就信我了。
那时候我才十岁。”
“是,才十岁。”
人性里的恶,有时候跟年龄真没关系。
说完这些,泰叔喝了口茶,突然叹了口气:“这一干就是五年,我们队伍越来越大,到处跑,生意越来越好,钱也越赚越多,我甚至慢慢成了小头目,不用再亲自出去骗了,我带着七八个小孩,教他们怎么骗人。
我在团队里也挺受人尊敬的,连老大都对我高看一眼。
可有一天,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没什么意思了。”
“怎么说呢?”泰叔琢磨了一会儿:“就是觉得,虽然我们赚了不少钱,但整天东躲西藏的,活得跟老鼠似的,真没意思。
我想去看看大山大河,听听水声,晒晒太阳,尝尝好吃的。
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他们太笨了!真的太笨了!”
所以……泰叔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
什么事?
当然是……
“那年我十五岁。”泰叔回忆道,“然后我就跑到京海,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当了学徒。”
刚开始那两年,可累惨了——搬砖、拌水泥、扛木头。
不过呢,也挺充实的。
水电、焊接都学了,连建筑设计都涉猎了,意外不?”
泰叔朝高启棠眨眨眼,表情还挺逗,可高启棠压根没理他。
后来,我就带着一帮兄弟接了几个工地的活,自己开了家公司。
咱们干活拼命,从不怕苦怕累,最关键的是,咱们敢豁出一切去干。
所以嘛,生意越做越红火,工地也是一个接一个地增加。
可惜,当初跟我一起打拼的那些老兄弟,一个一个都不在了。
唉……有时候想想,这日子真是过得没什么意思。”
这不会是鳄鱼的眼泪吧?
高启棠才不信这一套呢,这种人哪有什么真情义,说什么兄弟,其实都是互相利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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