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州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孙二娘已在案板前揉面。木杵捣着糯米粉,发出沉闷的声响,与远处更夫收梆子的声音交织。昨夜混战留下的焦痕还在梁柱上蜿蜒,老周正踩着梯子修补屋顶,碎木屑不时落在新换的青瓦上。
"当家的,漕帮的人来了。"玉蝉掀开布帘,手中青瓷碗里的醒酒汤还冒着热气。三个劲装汉子跨步而入,为首的独眼龙腰间缠着漕帮特有的红绸带,却在看见梁柱上的焦痕时顿住脚步。
"孙老板好手段。"独眼龙扯下脸上的面巾,露出刀劈般的疤痕,"赤焰盟的人折了七八个,江湖上都在传,孟州有座'鬼门关'。"他将个用油纸包着的物件拍在桌上,散开的油纸上赫然是半张人皮面具,眉眼处还粘着暗红血痂。
孙二娘的柳叶刀突然出鞘三寸,寒光映得独眼龙瞳孔骤缩。"这东西从哪儿来的?"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人皮面具的制作手法与当年十字坡截杀官兵时,那些假客商脸上的如出一辙——都是用特制药水将整张面皮完整剥下,再用竹篾撑起轮廓。
"青州来的暗桩。"独眼龙往嘴里丢了颗茴香豆,"他们发现赤焰盟的人最近总往城西义庄跑,那地方...有些不干净。"话音未落,玉蝉手中的瓷碗突然坠地,清脆的碎裂声惊得众人回头。
少女蹲下身收拾碎片,发间珍珠步摇晃出细碎的光:"姐姐,地窖的糯米快用完了。"孙二娘望着玉蝉耳后新添的淤青,那是昨夜混战中被流弹所伤。她收回目光,将人皮面具揣进怀中:"老周,备马。玉蝉,你带着漕帮的兄弟去后院,教他们酿梅子酒。"
城西义庄的腐臭味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孙二娘翻身下马,柳叶刀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义庄大门虚掩,门板上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咒,符咒边缘还沾着新鲜的鸡血。她刚跨进门槛,身后突然传来锁链破空声。
三支淬毒弩箭擦着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槐木柱。孙二娘旋身甩出袖中软索,缠住暗处人的手腕用力一扯。黑影跌出时,她看清对方腰间挂着的鸢尾花玉佩——与昨夜神秘女子留下的一模一样。
"说,你们到底什么来历?"柳叶刀抵住对方咽喉。黑衣人突然狞笑,嘴角溢出黑血:"孙二娘,等着给孟州城收尸吧!"话音未落,七窍已流出黑血,瞳孔迅速扩散。孙二娘蹲下身,从他怀中摸出半卷泛黄的绢布,上面画着孟州城的水路图,漕帮的各个据点都被用朱砂圈了起来。
与此同时,包子铺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玉蝉握着断成两截的茶盏,看着面前突然变脸的漕帮众人。独眼龙撕下脸上的人皮,露出赤焰盟特有的火焰纹身:"小娘子,你姐姐怕是回不来了。"他身后的汉子们抽出弯刀,刀刃上淬着幽幽蓝光。
老周从灶台后跃起,手中火药罐轰然炸开。浓烟中,玉蝉摸出怀中的火折子,点燃早已浸透桐油的梁柱。火势瞬间蔓延,将赤焰盟的人困在火海中央。她踩着燃烧的木梯跃上屋顶,却见十几匹快马正朝着城西奔去——正是孙二娘离去的方向。
孙二娘展开绢布仔细端详,忽听义庄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她屏息靠近,腐臭气息愈发浓烈。掀开半幅残破的门帘,眼前的景象令她瞳孔骤缩:数十具尸体被铁链吊在房梁上,每具尸体胸口都被剖开,内脏却完好无损,唯有心脏不翼而飞。
"这些都是漕帮的暗桩。"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黑纱女子手持软鞭缓步走出,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她身上,竟在地面投出三个重叠的影子。孙二娘反手挥刀,却被对方软鞭缠住手腕:"别冲动,我是来帮你的。"
黑纱下露出的脖颈处,鸢尾花胎记若隐若现。"赤焰盟在炼制邪药。"女子扯下黑纱,露出与玉蝉七分相似的面容,"用活人心脏做药引,再用人皮面具易容成漕帮的人,挑起两派争斗。"她展开另一张水路图,上面标注的地点与孙二娘手中的完全不同。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孙二娘望着逐渐逼近的火把,将两张图叠在一起。月光下,两张图上的朱砂标记竟组成了完整的孟州城布防图。"他们要的不是水路,是孟州城的布防图。"她握紧柳叶刀,"走,回包子铺!"
当她们赶到时,包子铺已化为一片火海。玉蝉浑身是血地靠在断墙上,手中还攥着半截染血的珍珠步摇。"姐姐...他们往城南地窖去了..."少女气若游丝,"带着...漕帮的密信..."
孙二娘冲进火场,在坍塌的梁柱下找到那个刻着鸢尾花的铁盒。打开铁盒的瞬间,一张素绢飘落,上面只有八个朱砂大字:"鸢尾花开,血洗孟州"。她想起黑纱女子脖颈处的胎记,猛地转身,却见对方正用软鞭勒住玉蝉的脖子。
"抱歉了,孙老板。"黑纱女子冷笑,"玉蝉是我的亲妹妹,可惜她太心软。"玉蝉眼中含泪,突然咬住对方手腕。混乱中,孙二娘的柳叶刀破空而至,却在触及对方咽喉时被一把长剑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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