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坡的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青石街道,孙二娘的包子铺早已亮起昏黄的油灯。灶台上,竹制蒸笼层层堆叠,白雾裹挟着浓郁的肉香与面香四溢,在微凉的空气中凝成细密的水珠,顺着屋檐滴落。二娘扎着靛蓝粗布围裙,手腕灵活翻飞,雪白的面团在她掌心化作褶皱均匀的包子,指尖残留的面粉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细碎的微光。
"客官,您要的鲜肉包!"张青掀开蒸笼,白雾翻涌间递出个粗瓷盘。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冷哼,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窗边坐着个灰袍汉子。他头戴宽边斗笠,帽檐压得极低,仅露出下半截削瘦的下巴,皮肤呈不正常的青灰色。此人慢条斯理地解下腰间银筷,动作优雅却透着几分诡异,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
银筷戳破包子的瞬间,汁水溅出,在木桌上晕开深色痕迹。灰袍人盯着馅料端详许久,突然将盘子重重一推,瓷器与桌面相撞发出刺耳声响:"这肉发柴,面也没揉透,盛名之下,不过如此。"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刻意的抑扬顿挫,像是在吟诵一首古老的歌谣。
堂内瞬间安静下来,食客们纷纷放下碗筷,目光在灰袍人与孙二娘之间来回游移。二娘擦着手从后厨走出,她步伐沉稳,腰间柳叶刀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灰袍人,她注意到对方左手小指戴着一枚漆黑的戒指,上面雕刻着某种不知名的图腾,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这位客官,老饕讲究个众口难调,可像您这般,进店不点菜,专挑刺的,倒真是头一回见。"二娘的话语平静,却暗藏锋芒。话音未落,灰袍人袖口突然滑落一截黑色布条,上面绣着暗红的蝎子图腾——正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血煞堂标记。那蝎子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布面爬出。
张青的手已悄然按上腰间朴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刀刃在刀鞘中微微颤动。孙镇山则装作算账,算盘珠子被拨得噼啪作响,看似专注于账本,实则余光始终锁定着灰袍人的一举一动。
灰袍人却似浑然不觉,慢悠悠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银锭落地发出清脆声响:"明日辰时,我要三十个素包,须得用松露、羊肚菌做馅,少一味,我拆了这铺子。"说罢起身离去,斗笠下的阴影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的步伐轻盈,仿佛脚不沾地,衣袂在风中飘动,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像是血腥味混合着某种香料。
当夜,更夫敲过三更,整个十字坡陷入沉睡。包子铺后院的老黄狗突然狂吠不止,声音凄厉,划破了夜的寂静。孙二娘翻身而起,顺手摸黑抄起墙角的柳叶刀。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屋外的动静。
"汪!汪!"老黄狗的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二娘心中一紧,悄悄推开房门。月光下,三道黑影翻过墙头,动作利落如猫,脚尖点地竟未发出半点声响。为首之人正是白日里的灰袍客,此刻他摘了斗笠,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宛如一条扭曲的蜈蚣。他手中短刃泛着幽蓝的光——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在月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芒。
"血煞堂的人,大半夜不睡觉,是想尝尝我的包子,还是尝尝我的刀?"二娘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话音未落,三道寒光已扑面而来。她旋身避开,刀刃与短刃相撞,火星四溅,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张青从侧门杀出,朴刀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孙镇山则甩出绳索,动作行云流水,将另一名黑衣人绊倒在地,绳索摩擦地面发出沙沙声响。
混战中,刀疤汉子突然掏出烟雾弹掷向地面。"砰"的一声巨响,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刺鼻的味道让人睁不开眼。二娘听见细微的开锁声,心中一惊,这是声东击西!后院父亲留下的小屋,藏着记载《易筋经》残卷线索的手记!那是父亲用鲜血和生命守护的秘密,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二娘顾不上追击敌人,提刀冲向小屋。木门虚掩着,屋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线中,一个黑衣人正趴在案前翻找。"住手!"二娘的柳叶刀擦着黑衣人的耳畔划过,锋利的刀刃削断了几缕头发。黑衣人转身,二娘瞳孔骤缩——这竟是前日新来的伙计阿贵!他平日里总是唯唯诺诺,见人就笑,没想到竟是血煞堂的内应。
阿贵脸上闪过慌乱,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竹筒,喷出一阵刺鼻的烟雾。二娘屏住呼吸挥刀劈去,却见阿贵趁机夺窗而逃,动作敏捷如猿猴。窗外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待烟雾散尽,孙二娘检查屋内,发现手记还在,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但阿贵的背叛让她脊背发凉,血煞堂究竟是何时渗透进来的?他们又知道多少秘密?正思索间,张青拿着半截断刃走进来,刀刃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这刀上的淬毒手法,和当年玄冥教的如出一辙,血煞堂怕是和他们有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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